第77章 姻缘(三)(2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2619 字 4个月前

“如果她真的杀了呢?”她直直地看向前方。

盛君殊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又很难回答,“那就要分很多情况。”

“什么情况?”

“比如她受长老胁迫,被迫杀的,一个女孩,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或者她本性残酷,在我们面前只是伪装。”

“如果是后面那种呢?”衡南问,“你是不是最厌恶这种人?”

盛君殊听见师妹声音有点哑,想从床头柜拿杯水给她喝,衡南一把抓住他手臂,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皮肤里。

盛君殊笑了一声:“你就跟这个鎏衣过不去了。”

索性他也不拿水了,收回手搂了搂衡南:“师兄这些年杀过的怨鬼,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我们做天师的,说厌恶别人冷酷,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想到什么,忙睨了一眼衡南的表情,见她没有因为他的否认暴躁,只是专注听着,才缓缓道,“非让我说,我确实不喜欢。”

“师兄知道你们在背后说我是门规成精。”他无谓地一笑,“我七岁让师父领上山,爹娘的模样都不记得。垚山是我的家,垚山的道就是我的道。”

“天师免不了走向冷酷,但杀戮总不能随心所欲,事情总有做绝与不做绝之分。”

衡南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轻轻地说:“你不喜欢,为什么还对她好,为什么还为她说话。”

盛君殊看着空气,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对鎏衣“好”过。

他斟酌了一下:“因为……她只是我们的客人……明白吗?原本就不亲近,大约也未曾在意。又不是你们,还能割袍断义不成?你看我对楚君兮有没有手下留情。”

衡南吃痛,蹙眉捂住胸口。

明明刚刚双修过,天书却在此刻再度狠狠震颤了一下。

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天书从一个分裂成了两个,有两个天书在她心口搅动。

盛君殊发现衡南最近有点奇怪。

她变得安静驯顺,早餐煮粥,夜宵煮百合汤,不说一句废话。衡南不作弄他,不用千奇百怪的花样招惹他,他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盛君殊开始担心自己上次给衡南留下心理阴影了。

但他自问上次过程非常温柔,因为没用小圆盒子,他忍得热汗在背上疯狂流淌,也不敢冒进弄疼她。难道是撕衣服的举动把师妹吓着了?

盛君殊扭过头,不知道是不是这件冬天的毛绒睡衣变厚了,衡南裹在里面,脸显得很小,清减得有点孱弱。

衡南从他身旁路过,毛毛浮动。他一伸手,将她揽住,摸了下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衡南垂下眼,仰着下巴让他亲完,再度绕开他走了。

“……”

盛君殊跟着她到办公桌边,从背后看她画画。

她面前是别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朦胧的窗外飘着鹅毛般的雪花。

“想不想出去转转?”他试探着说。

“不想。”衡南答得坚决。

“张经理说最近有一个酒会,住泰国的五星级酒店。”

“不想去。”她低头说。

手下本子一片空白,一笔也画不出。

衡南扔掉笔,椅子发出“嘎吱”一声响,她扭头下楼去厨房了。

这几日持续下去,盛君殊觉得他晚上喝的绿豆百合汤都是苦的。

皱着眉,又看了看汤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里面好像有一半是眼泪。

衡南的心事,到夜晚变得更加明显。她盖着被子,服服帖帖地睡着,从呼吸听得出来,她没睡着,但也平心静气的,没有和他讲话的意图。

夜色笼罩在睫毛上。盛君殊有点担心地问:“你最近生理期吗?”

衡南闭着眼摇摇头,枕头窸窣。

盛君殊顿了顿,不好再问。

她睡前自己躺着,他还可以理解,可他一直等着,等着她入睡了,还是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心里就有些没底了。

盛君殊摸左右肩膀,阳炎灵火仍然在安静地燃烧,靠近的掌心能感受到灵火的灼热。

她带着这份灼热轻轻触向师妹身上的天书,阳炎之气立刻被天书吸入,天书也很正常。

那为什么至阴之体不被阳炎体吸引了?

盛君殊辗转反侧,撑起身来,抓起衡南两只手臂,轻轻一带,环在自己脖颈上,揽住她脊背,把她从那一侧悄悄搂过来。

师妹身上凉透了,像是一块冰贴在他身上,他握住她的手,把阳炎之气灌进去。

到半夜,衡南梦魇惊醒,冷汗涔涔,这段时间,她有时候会噩梦。醒来时怔怔地,松开手,从他身上爬下去,爬回床的边缘。

盛君殊醒着假寐,也不好阻拦。只能等她睡熟了,再悄悄地把她抱回来。

有时衡南爬回去,还辗转反侧。

背对着他,拿手指慢慢地触碰宫廷式台灯垂下来的灯缦,水晶吊坠相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盛君殊坐起来,猛然扭亮自己一侧的台灯,看向下意识拿手背挡住眼的衡南。

“睡不着?”他憋了数十天的疑虑,化成一句严厉的诘问,“那我们做点有趣的事?”

“……”

风动叶摇。台灯垂下的一圈吊坠,在墙壁上折射出细小的光点,宛如银河内流转的星光。

衡南闭着眼睛咬住他的肩膀。

盛君殊的动影也投在墙壁上,晕黄的光勾出他的模糊的眉眼和鼻梁,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垂眼看着什么。

带武茧的食指在薄薄的眼皮上用力摩挲,拉宽睫毛的间距,又揉紧。闭着的狐狸眼睛,眼尾通红,睫毛在颤。

尝试的次数多了,倒也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