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是那么简单,对啊,要是真的不想要,一个孕妇要打掉自己的孩子有多容易,想好好地生下来才是难,可是他就是那么健康得被生下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唐景荀走进榻榻米的房间里,在方桌前坐下,崔云彩还站在门口看着他,唐景荀看着她,问:「你现在对我,是同情?是怜悯?」
想不到他会这么问,崔云彩沉默了,半晌走进去,学他的样子坐在他对面,说:「之前有点害怕,现在……也还是有点害怕。」她歪了歪头,「像你这样强大的人,要是会让人产生怜悯这种情绪的话,才是最可悲的吧?你比我厉害多了,我觉得我并没有资格去可怜你什么,相反,我来这里是有私心的,我现在应该处於有求於你的处境,在这样一个处境的我,更没有什么同情你之说了,同情和怜悯这样的词,是强者对弱者的词,并不适用於你和我。」
「你很聪明。」唐景荀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说,「可是却太过坦诚,徐卓邵是以怎样的心态让你跟在他身边的?你并不适合我们的世界。」
「你们的世界?」
「男人们的世界,从不适合女人插足,景辰和韩文的事情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明白?」唐景荀的语气忽然变得微冷,「要是明白的话,你就不应该来这里,难道你不明白我有多危险?景辰的危机,韩文被撤职,都是我指使的,你难道没有想过今天你或许就出不了这个大门了。」
崔云彩捏紧拳头:「可这不是可能吗?所谓可能,就是五十五十的概率,我不过是想赌一把。」
事到如今,她害怕成这样却还是挺直着背脊,丝毫没有逃跑的打算,唐景荀心底不禁百味杂陈。
「你说过,只要我来了,就会回答我的问题……」崔云彩说,「韩文不会是最后一个受牵连的人,是不是?」
大概徐卓邵也能察觉,但是作为她而言,能察觉到这个并不是容易的事,唐景荀垂眸:「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崔云彩绷紧下颔,「要成功,不是有很多种办法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所见过的都是正大光明的斗争,无论是崔颢还是徐卓邵,都从未用过这种手段去达到目的,她见过崔颢因为谈生意而彻夜不眠,也见过徐卓邵为了一份合同去做一些他并不擅长的事情,一直以来,她都在心底敬佩着这些努力的商人,因为只有她明白他们得到的那一些都是他们应得的,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然而唐景荀、唐家的做法,却让她觉得生气,心痛,他们毫不在意地牵扯进不同的人,贿赂、收买、甚至用更多非法的手段以达成目的,她想起景辰那些老员工,想起张震,想起父亲在知道老伙伴背叛自己的神情,想起韩文夫妇……那些人都是被唐家或利用或抛弃的存在,每次想到这些她都能气的颤抖。
她紧握住拳头,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愤懑,唐景荀看着她的表情,每一寸都没有放过,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冰冷至极:「这就是差距,和你所不认识的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也是我这样的人从小所培养的世界观。」
「在商场上不存在绝对的正义,利益才能决定一切,而我们做的不过是设法却掠夺,你以为你所见到的那些人就一定是干净无瑕吗?你知不知道徐卓邵去C市见的是谁?郑氏的背景你了解多少?」
他在嘲笑她的天真,崔云彩怎么会听不出来,郑氏是什么样的背景她当然也知道,徐卓邵要去和他们联手,她也一清二楚,然而:「就算如此,我也相信他能够用正确的方法去解决这件事。」
她相信徐卓邵,那个平常斤斤计较、小心眼的男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从未让她失望过。
他认真的表情,思考时候的表情都深深存在於她的脑海里,,她甚至还亲眼见过他在一些极大的诱惑面前面不改色,他心底存在的那份骄傲与坚持慢慢地也成为了她心底的骄傲与坚持,所以她一直坚信着他,依赖着他,深爱着他。
她眼中的光芒太盛,让唐景荀觉得刺眼无比,他羡慕想要拥有的那样东西,就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他居然有些恨,还有嫉妒,那个千里迢迢外的男人,拥有着他最想拥有的感情。
「那如果下一个就是徐卓邵呢?」他忽然伸出手去,捉住她的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崔云彩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他的目光很冷,却又很认真,她心肝微颤,使劲想要收回手去,他却牢牢攥住她纹丝不动,她听见他说,「是不是只有徐卓邵身败名裂,你才会后悔说出刚刚那番话?」
他心底难得燃起的妒火正在吞噬他的理智,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手上的力道,还有眼底的温度,都渐渐降到了冰点:「或者把你关在这里,再看看徐卓邵会不会为了你舍大局於不顾?还是……」他顿了顿,手上的力道微微有了松动,却在下一秒迅速收紧手掌,「你可以考虑,直接留在我身边,而我,会给你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