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妹之间,从来就没有多少真情实谊,有的只是道义罢了。
李俪君拿定了主意,只管冷眼听着李俭让的辩解,然后假装慢慢消了气,方才道“阿兄既然说得如此恳切,我只当你说的是真心话,且信你这一回但你也不必再劝我回王府去了。裴王妃是不是真的慈爱厚道,与我何干只要她不生事,不故意算计我、害我性命,我也懒得与她为难。家里若有事,需要我出面,我自会照足礼数,尽自己该尽的职责。但若你想让我从此对她言听计从,那是休想不必拿婚事前程之类的话来吓唬我。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等我再大两岁,就去出家做女冠,一辈子守着身边的侍从忠婢过活就是了。反正我手里有田有地有商铺,能养活得了自己。”
李俭让震惊,忙道“小妹该不会是因为我提起了你的婚事,方才说这些气话的吧好好的说什么一辈子不嫁人这可不是能说笑的”
“谁跟你说笑”李俪君淡淡地道,“我如今早已看清了这尘世,女子生于世上,便是要来受苦的。嫁人有什么好的呢我娘一辈子贤良,死后不过数月,夫婿就已经想着要找人取而代之;过了一年多,她舍命救下的继子便口口声声称诵旁人的贤名。家世显赫如裴王妃,照样有被夫婿婆家欺瞒逼迫的时候。
“我是宗室女,家世不敢说比得上裴王妃;嫁妆再丰厚,也不过与我母比肩;若论贤良淑德,我是受不了那些窝囊气的。这样的我,如何敢相信自己就一定能比阿娘嫁得好我将来的夫婿,就一定比阿耶更有良心与其象阿娘这般受尽委屈,青年夭亡,又或是象裴王妃那般,空有贤名,却不受婆家待见,我还不如终生不嫁,反倒能落个清静呢”
若李俪君只拿陈氏的际遇辩驳,李俭让还能有话可说。可她祭出了他如今最推崇的裴王妃,他顿时就无话可讲了。
这几个月里,裴王妃与先夫所出的一双儿女虽说一直住在霍国长公主府上,但也时常到隋王府来看望母亲,偶尔还会被留宿。李俭让在继母裴王妃的劝说下,与郑家小郎成了好朋友,私下也听说了裴王妃在郑家的遭遇,心中很是为她不平。小妹虽然不肯敬裴王妃为母,但言谈间也多有为她抱不平之意,李俭让便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来。若叫他驳斥小妹的话,他心里总有种对不起继母的感觉。
于是他只能闭嘴了,改用和缓的语气劝小妹“别这么说。世间总有好男儿,让母亲让裴王妃好生替你挑选就是了。终生不嫁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李俪君不以为然“玉真长公主何尝不是出家做了女冠,终生不嫁皇家贵主多有出家者,我也是李唐宗室,凭什么就不行”
玉真长公主促成了裴王妃与李玳的婚事,几次见李俭让,都很是慈爱。李俭让自然不能说她出家有什么不好的。况且玉真长公主只是不嫁人罢了,身边可从来不缺男子陪伴。
只是李俭让一想到自家小妹将来也会过那样的生活,心里就不由得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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