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见程夫人脸上又痛又恨,连忙宽慰道,“阿娘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只是那时就如被人缚住手脚,堵着喉咙,所言所为皆不能自主,只能浑浑噩噩度日,如今只觉缚身之绳,压魂之石尽除,说不出的畅快呢。”
“我儿,圆明大师说你走了一魂一魄,你可知这些年你那一魂一魄去了何处?”程夫人咬牙道。
程锦不知程夫人为何露出如此深恶痛绝的神色,但也不愿将自己是庄敬皇后赵华转世的事情对她合盘托出,一来是怕程夫人受到惊吓,二来前世自己魂魄被囚涉及皇家萧氏私隐,万一走漏风声,怕会祸延程氏一族,便只好含混道,“阿锦也不记得了,只觉得浑浑噩噩的,恐是已没有了神智。”
程夫人叹气,当初程锦仅是走丢了一魂一魄便已经痴傻了,那丢了的一魂一魄定是神志不清的,哪里会知道身在何方,想到这里她又红了眼圈。
见程夫人伤心,程锦的眼中也浮起泪水,天下最关心疼爱她的便是母亲程夫人了,她受着她的精心呵护,看着她为她殚精竭虑,因为她忍受众人的嘲笑非议,可她却因为少了一魂一魄之故,无法回报她万一,“阿娘,这些年您为我受苦了……”
程夫人听了这话,十几年的心酸一拥而上,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的儿啊!天可怜见!阿娘的苦没有白受……”
所谓母子连心,哪怕昨日程二太太在众人面前怀疑程锦好得突然,说不准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子,程夫人却从没有怀疑过程锦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感觉不可能出错。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程夫人才唤在屋外守着的嬷嬷送了一盆水进来,亲自拧了帕子给程锦净面,又拉着她絮絮叨叨从屋子里丫鬟嬷嬷尽不尽心,又说到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再说到府里那些杂七杂八的闲事儿,程锦顺带把自己想要进族学读书的事儿同她说了。
“阿锦,你同你大姐一样,性子聪慧,又有心向学,这本是好事,但明日就急着进族学未免也太仓促了些,笔墨纸砚与书本都需要预备,学堂里的先生也要先说一声……”程夫人一脸欲言又止。
“阿娘,可是担心我在族学里跟不上,被人欺负?”
笔墨纸砚与书本都是小事,不过是打发人到书坊去一趟的事儿,哪里需要费心,程夫人只是担心她十来岁的年纪,却大字不识一个,要同那些四五岁的小童们同学,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阿锦,读书也不急在一时,咱们做女儿家的也不比男儿要读书应考,我明儿让人把笔墨书本送来,你屋子里的青萍红绡都是能识文断字的,且让她们先同你说说,等把字认全了,咱们再去学堂也不冲。”程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