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知道了,仅此一次。”柳姨娘知道程明期算是默许了,顿时喜形於色,嘴上虽如此保证,心中却没当一回事。
在她眼里,程明期就还是个孩子,哪有她思量得周全,她为他安排的便是天底下最适合他的路。
程家的那些浪荡公子们不愿意留在规矩严明的国子监中,程明期却比谁都适合国子监,他做事一板一眼,从不出格,国子监那些规规矩矩的先生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学生。
若是程明期得了那些先生们的青眼,又有同窗扶助,便是今朝考不中,冲上一两年考取功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是那文家的状元郎也是十五才中状元的呢,柳姨娘自觉已经把儿子的进退两途思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里愈加得意。
程明期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想对柳姨娘说,可看到柳姨娘这欢欢喜喜的样子,那原先想说的话,便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他沉默地送柳姨娘回去歇息后,站在柳姨娘的院门前,发了一刻钟的呆,才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举步向外头走去。
此时程锦的院子里也很不平静,程钤拧着程锦的耳朵,那泼辣的模样全然不似外头那个端庄稳重的嫡长女。
“大姐,疼,疼,疼——”程锦被她拧得“唉唉”直叫。
“不疼你能长记性吗?”程钤嘴上虽然在骂,眼睛却已经红了,“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是存心要气死我和阿娘吗?”
“大姐,我们就是去看看热闹。”程锦连连讨饶,她是天生神力不假,可程钤生得柔柔弱弱的,手上的劲道却也丝毫不逊於她,也没看出来她手上使了多大的劲道,耳朵却是被她拧得疼得要命。
程钤出了气,看着程锦通红的耳朵,又心疼起来,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泪水终於掉了下来。
这一晚上,她实在是被折腾得不行,先是程锦他们三人失了踪迹,后又是父亲同柳姨娘回府,母亲晕厥,再然后是听闻程锦他们被拘在衙门,程夫人总算把他们三人带回来了,却病倒了,桩桩件件都让她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十六岁的少女不过是靠着一股气强撑着不让自己垮下,现在总算消停了,她也再撑不住了。
“哎,大姐,别哭啊……”程锦手忙脚乱地又是递帕子,又是端茶,“大姐,你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便是哭也是极美的,只是让人看了心疼……”
“你再胡说……”程钤抹着眼泪,没好气地嗔道,“阿娘若被你们气出个好歹来,仔细你的皮!”
程锦若有所思,“大姐,阿娘这病多久了?”
程钤拿帕子仔仔细细地抆干泪,“一年多了,你读过医书,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