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洪粗粗一读,心里便有数了,想来是前些日子她们的名声被祁王世子所累,两位姑娘这是变着法儿编排祁王世子出气呢。
“大姑娘,五姑娘,这故事有影射之嫌,怕是不妥吧?”严洪有些尴尬地笑道,他的书坊开遍大梁,南边也有他的书坊,别说是让祁王知道了这个故事,就是武州大都督看到这话本子,也要发火的,得罪了那两位权势滔天的贵人,他今后还怎么在南边做生意?
“严老板,你不妨再看一遍,仔细想想。”程钤微微一笑。
严洪自认得罪不起太后的亲侄女,只得硬着头皮再看了一遍,仔细一咂摸还真咂摸出几分门道,这茶商儿子争夺家产的故事,虽暗合祁王府之事,但故事的主角茶商次子是个博学多才,稳重有礼的儒生,茶商贵妾也是美貌端方的贵妇人,以祁王府那位侧妃和庶子的性情看到这个话本子,未必会觉得不喜。
而那位嫡子虽被描写得纨袴不堪,可后头也揭晓了真相,说是茶商主母得罪了接生婆,在接生时,被接生婆狸猫换太子,将自个儿的孙子与茶商的嫡子调了包,那接生婆的孙子顽劣歹毒,皆是因为他并非是茶商夫妇的亲生儿子,而他们的亲生儿子在贫家长大,却发奋苦读,考中状元之后来寻亲,一家几口大团圆,兄弟友爱,其乐融融。
平心而论这故事还挺有几分趣味,也很合大梁百姓的胃口,乍一看会让人想到祁王府的两位公子,但细细琢磨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褒扬祁王府众人嘛,那个恶毒的嫡子,毕竟不是真的嫡子,同祁王府的这位世子爷该是毫不相干的,总不至於说祁王世子也是被人狸猫换太子了吧,所以前头的设定不过是巧合而已,严洪不停地说服着自己。
“严老板不必太过紧张,这种争产的话本子过去也不是没见过,一听到争产便往祁王府身上想,未免也太牵强附会了。”
严洪行商多年,走南闯北,对祁王府的侧妃和庶子的处境比程氏姐妹了解得还要更透彻,那位虽是侧妃,但在南蛮的地位极高,祁王对她也是又敬又爱,更别提那位庶子萧清朗的待遇要远远胜过嫡子了,他们母子所缺的就是一个名分而已。
而武州大都督是一介武夫,连女儿外孙在后宅被人磋磨都爱莫能助,又岂会注意到这话本子在影射什么?何况他们写得也算是隐晦,茶商和王府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武州大都督想必不会非要把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栽。
严洪一想明白,便掏出了两张银票压在桌子上,奉承地笑道,“两位姑娘辛苦了,这是润笔。”
程锦微讶,扭头望向程钤,她们只是写了寥寥几行的梗概,这话本子究竟该怎么写,还得严洪手下的秀才们动笔,这样竟还有钱可拿?
程钤却是见怪不怪了,微微点了下头,星沉便上前收了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