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1 / 2)

锦绣农门 寒小期 7892 字 15天前

第121章

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而有时候, 自己吓自己,也能把自己吓得够呛。

其实,宁氏要是有选择的话,她压根就不会跟王香芹碰面,连远远的见着人她都会选择赶紧溜走,跑得远远的。像这样,俩人共处一屋, 房门和窗户还都是关着的, 且挨得极近……

本来就已经够害怕了的宁氏又听到了朱母这一席话,顿时吓到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彼时的朱母其实已经对王香芹很不满的, 不满的程度甚至胜过于温氏和宁氏。之所以不满, 还不单单是因为朱四郎被牵连一事, 那事儿毕竟也可以说是王香芹无意造成的。她最不满的, 其实还是因为朱四郎入狱已经这么多日子了,王香芹却完全跟没事儿人一般, 该吃吃该喝喝,哪怕仅有的几次犯愁,也是为了猪舍的事情。

儿媳妇心里没儿子, 这可比儿媳妇身上有各种小毛病更叫当婆母的心寒。

可自家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朱母也不可能为了这种难以言喻的事情就把儿媳妇休了, 再说了,就算要休那也得等朱四郎回家啊。

权衡再三,朱母还是决定再给王香芹一次机会,用生孩子来试探她。

朱母的逻辑太简单了, 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不管怎么说,那心里多少还是有对方的。

眼见王香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似好像也是将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朱母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愿意就好,至于到底啥时候生,反而要看天意了。这个时候,朱母连她娘家远亲的堂姐都羡慕上了,她堂姐也是挺倒霉的,也算起来也就跟她亲姐前后脚嫁的人,她亲姐嫁人后没多久就怀孕了,陆续生下了大郎二郎三郎,可她堂姐呢

因为娘家的条件不错,她堂姐其实嫁得也挺好的,反正怎么说都要比她这个直接嫁过来当后娘要强。然而,她堂姐嫁人之后,头胎是闺女,二胎是闺女,三胎还是闺女,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后,这才老天爷保佑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本以为是时来运转了,结果那儿子打小体弱多病不说,好不容易养大了也给娶了一房媳妇,结果就跟噩梦似的,一直到如今,她堂姐已经有仨孙女了。

更讽刺的是,她堂姐前头出嫁的那五个闺女,全给夫家生了儿子,最多的生了五个,少的也起码生了仨。

原本,朱母特别同情她堂姐。可眼下仔细想想,仿佛她本人更值得同情。

试想想,人家儿媳妇虽然不给力,可起码也生了娃儿了。这生儿生女又不是当娘的自己选的,怪得了谁呢哪像她啊,明面上来看是孙子孙女都有了,可实际上,除了牛氏肚子里那个,其他的都不是亲的。换言之,她还没抱过一个亲孙子亲孙女呢。

唉……

想到这里,朱母不由的满面愁容。好在因为这段日子里,她几乎天天这般,倒是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事实上同在屋里的也只有朱母和王香芹,以及躺在床上坐月子的宁氏。

王香芹正在思考生孩子的事情,她上辈子没做过母亲,那是因为一直到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眼下倒还真可以试试。

至于宁氏,她还在惶恐之中。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高声喊宁氏,不多会儿,宁氏的娘家大嫂就走了进来,满脸狐疑的问:“咋有个县里人过来找你说是什么书肆……姓刘”

宁氏起初一愣,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得一脸勉强和尴尬:“那个啥……嫂子你帮我问问他,是不是为了话本子来的。”

“行,我去问问。”

仅仅片刻之后,宁大嫂就去而复返,一进门就冲着宁氏点点头:“就是为了话本子来的,我跟他说了你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他就让我问你,怎么联系秀水居士。”

宁氏:…………

这是一个好问题。

唯一麻烦的是,秀水居士是俩人,她负责编剧情,朱六郎负责执笔记录以及后续的修撰、誊抄。当然,最后将书稿送到县城书肆里的人还是宁氏本人,谈生意签契约负责收钱的也是她。

可尽管朱六郎这人从未出现在书肆掌柜跟前,然而人家掌柜并不疑心宁氏所说的——家里读书人好面子,托她来交书稿换钱。

读书人好面子有啥稀罕的虽说写书稿不算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可那也是看具体情况的。

事实上,家贫的读书人为了赚钱买文房四宝,的确会接一些抄书的活儿。可人家接的活儿,都是誊抄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而非写一些贻笑大方的话本子。尤其秀水居士写的话本子,是属于那种特别适合放到茶馆酒楼里说书的类型,一个字,俗!

书肆掌柜特别信任宁氏,对宁氏编排的谎言那叫一个坚信不疑。尤其吧,宁氏这人虽然也认识字,那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她多少能写几个字,却至今停留在记账本的水平。

只这般,书肆掌柜在迟迟不曾收到书稿后,就依着早先宁氏留下的地址,派人找了过来。当然,宁氏留的地址是她自家的,那人去了宁氏家里,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又去旁边打听了一下,可巧正好让出门干活的朱大郎碰上了,说宁氏如今人在娘家,还顺手给指了路。

再然后,就是这般了。

宁氏只觉得脑壳疼。

在她看来,秀水居士是她啊,朱六郎就是个代笔的。可问题在于,先前老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算再厚脸皮,也不能拘着六郎不让人走。再说了,她不是想要避开猪精奶奶吗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老往朱家老屋去。再往后,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就索性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盘算着到时候朱四郎也该被放出来了,到时候再去逮六郎回来帮她接着往下写。

这个想法倒是没啥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宁氏她没算到她都坐月子了居然还能被人催更

严格来说,宁氏跟人家签订的契约没那么详细,反正还不至于详细到约定几月初几交稿且交多少稿子的地步,更多的其实是约定怎么分成,关于利益部分,永远都是宁氏最为关心的事情。

低头算了一下日子,宁氏纳闷的看向她嫂子:“没到日子……那人还说了啥”

宁大嫂似乎是厌烦了这种带话的活儿,索性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让外头那人大声喊。喊了几嗓子后,宁氏的脑壳更疼了。

因为销量太好所以要加快更新速度什么的……

太坑了。

朱母和王香芹面面相觑,宁氏赶在朱母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娘啊,我再多给六郎一笔润笔费,你让他来我这边帮我写吧。对了,或者这样好了,钱就不给了,我回头帮他买个媳妇”

这要是单谈钱,朱母还不一定在乎,毕竟她又不差那点儿钱。

可一提到媳妇……

“那这样好了,你回头帮他买个媳妇,但不能说是买来的,就说是你娘家的远房亲戚啥啥的,具体啥情况你自个儿编,反正你连话本子都能编。”说到最后,朱母还没忍住刺了宁氏一句。

宁氏才不在乎这些,当下忙不迭的点了头:“行啊,我就说她娘是我多年前远嫁的表姑,家乡发了大水,家里人全死光了,想起她娘生前好像提过有啥亲戚在这边,碰运气试试看……这样成吧回头要是别人家说闲话,就让她来宁家,也算是娘家嘛!”

还没等朱母点头,一旁的宁大嫂猛点头:“这个好,记得每年正月初二回门来,多带点儿吃的喝的。”

朱母被噎了一下,可到底觉得这法子妥当。

这年头,买个人不算啥的,但多数情况下,买人是为了来伺候主家。换句话说,周遭的人都认为买来的人是低贱的,这要是娶了这么个人,就算别人当面不说啥,背地里保不准被说成什么样儿呢,毕竟要不是说不上媳妇,谁会特地去买人

朱母是既想让六郎娶媳妇,又不想让外人小瞧了六郎,宁氏这个法子深得她心。

“成成成,就这么办,回头等我出了月子就去县城找人牙子挑个好的。娘你要是怕离得太近叫人知道了,赶明个儿我特地跑一趟府城帮你买,这总成了吧”

“嗯,府城好,你还是多跑一段路,去府城买吧。不要找太好看的,要看着能生养的。”朱母顿了顿,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这就让六郎来找你,他要是不好好写,我揍他!”

王香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桩交易就这样达成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哪个比较好。她本人肯定是反对人口买卖的,问题在于,甭管哪个年代的法律,都管不了嘴上说说的。迟疑了片刻后,她没作声,只打算视情况再看要不要阻止,毕竟眼下宁氏才刚生完孩子,咋都得再等上一个月才好。

就这样,六郎被迫去了宁家写书。

依着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女人家的产房也好,坐月子的房间也罢,其实都不太吉利的,男人多半嫌晦气不进去。当然,要是家里只有一间屋子,那就没办法了,穷可比晦气更可怕。

六郎倒不是嫌弃那屋晦气,他纯粹是害怕,怕他二嫂折腾死他。

事实上,他这么害怕是很有道理的。等宁氏出月子时,新的书稿也差不多完成了,而此时的六郎……

更秃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在宁氏和温氏坐月子期间,十里八乡各个里长也挨家挨户的通知了具体的补偿时间。

其实就是按批次补偿,毕竟就算县衙门拿走了王香芹猪舍里的一批种猪,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立刻繁殖出足够数量的初生猪仔。而要是迟迟不给个准确的说法,底下的人耐性耗尽后,依旧会惹出乱子来的。

县太爷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会在里长将损失名单上交县衙门后不久,安排了各个批次的补偿。

基本上可以说是依着当初朱四郎巡讲的地点来的,以秀水村为中心,向四面辐射。也就是说,先获得赔偿的是秀水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接着就往外扩散,慢慢的到达了全县范围。

虽说这个时间没办法精确到具体的年月日,可起码有了个盼头,可以算着前头还有多少人,再估算着还有多久能够轮到自己。不管怎么说,这个举措很好的安抚好了那些养猪户,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实他们并不敢真的在县太爷跟前闹事,哪怕最初那些闹上县衙门去的人,也是打着请父母官做主的名号,真要闹事还是没胆子的。

王香芹知道这个事儿时,其实已经算是晚的了,谁让她穿越至今也没在村里交到过一个至交好友呢况且如今连她的妯娌都不跟她来往了,更是没处得到消息。

好在,她还有员工。

迟归迟,起码最后她还是知道了。

然而,一般这种情况后面还会紧跟着一个坏消息。而坏消息就是,宁氏的堂妹,也就是宁二河的大闺女,辞职了。

两个消息是一起来的。

王香芹刚为事态平息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被突如其来的辞职搞懵了。

这年头,绝大多数人还是站在东家这边的,东家想要辞退人,甭管有没有理由,都没人会说三道四的。可反过来说,雇工想离开,就算会被人说几句没良心,那也仅仅是被说而已,除非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然人家要走谁能拦得住最多也就是扣着最后的工钱不发而已。

当然,王香芹还不至于没品到这个地步,她如数的给了工钱,肯定没多给,因为并不是她辞退了人家。宁二河那闺女也没说啥,给就收着,真要不给她也没辙儿。

在之后,那姑娘就离开了。

而这几乎是打开了一个口子,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猪舍的雇工陆续请辞,不过三五天工夫,就只剩下了王香芹并朱家大伯娘,以及大伯娘的两个儿媳。

面对大伯娘的欲言又止,王香芹沉默不语。

她是不聪明来着,却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最开始宁家那姑娘辞职时,王香芹还以为是那姑娘年岁大了,家里要给她说亲事,那回家待着也属正常,甚至还盘算着,要是回头说的亲事是本村人,成亲以后还是可以来猪舍做事的。可随着一个两个……好些个人陆续离开后,王香芹就懂了。

这还能是为什么

要么就是那些人怕老朱家的坏名声影响到他们,要么就是遇到挖墙脚的了。

前者不太可能,毕竟那事儿到如今都已经慢慢平息了,没道理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不走,等事态平息了反而提出辞职。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挖墙脚。

“大伯娘,是不是县衙门那头……他们出了多少工钱”

没可能是别家的,王香芹可以保证,附近这十里八乡,没有哪一家能够一口气吃下那么多员工。

朱家大伯娘苦笑一声,沉默了半晌后,到底还是点了头:“工钱其实还不如这边呢,可给官衙门做事呢,说出去多气派还说只要给官衙门的养猪场做事的,就能给家里免去三年徭役。”

王香芹懂了,古代版的公务员嘛。

哪怕待遇很一般,肯定还是有人愿意做的。

只是,她也提醒道:“官衙门不可能一直开着养猪场的,等县里的养猪户都拿到猪仔后,迟早要关门的。”

“关门就关门,到时候可以回自家养。”大伯娘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她只是不在乎而已,“还有一些姑娘家,干两三年活也该回家嫁人了。去过县城,给官衙门做过事,说亲时面上还有光呢!”

王香芹长叹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

大伯娘看她这样,也有些不忍心:“放心吧,我不会走的。等回头我在族里问问,看谁家婆娘有空,起码先把这阵子熬过去。”

“嗯。”</p>

连遭坎坷,王香芹是真的没心情了,很快她就回了家,进了自己那屋,安静的坐在床榻边上想事儿。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