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哥哥若是不愿意说,那不说也罢。”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白大仁犹豫一下,轻声道:“我在老家,就是在衙门里做事。刚才我和你说的亲戚,其实就是我自己,当时在衙门里负责河务……只是后来,我得罪了县令,被诬贪污修缮河务的钱两,差点被杀。幸亏我平日里还算有些口碑,最终留下了性命,却被开革……我之所以不说,是害怕四哥你看我不起。”
高余眼中,眸光一闪,便笑了。
“衙门里的事情,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楚。
哥哥无需觉得羞愧,只要心中无愧,又何必在意他人指指点点?”
“四哥说的是,我确着相了。”
白大仁似乎轻松许多,和高余又聊起了其他事情。
“哥哥,你说这水位下降,会是什么原因呢?”
两人走到了众安桥头,燕青的馄饨摊坐下,高余要了两碗馄饨。
下着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这馄饨摊上,也冷冷清清,除了高余两人再无旁人。
燕青在炉灶前忙碌,耳朵却支棱着。
听到高余的问话,他一愣,扭头朝白大仁看了一眼。
白大仁想了想,回答道:“这原因可就多了。
比如干旱,上游缺水,下游水位自然下降;亦或者山洪出现,卷裹大量的杂物堵住河口,也可能造成水位下降。这需要视具体情况而定,若不亲往查看,怕也难以判断。
不过,据我猜测,可能是上游河口出现了淤堵,否则在这个时节,水位绝不可能下降。
若是在以往,这个季节衙门都会派人沿河查看。
但如今……怕是没有人会留意此事,更不可能派人查看。”
这时候,燕青端了两碗馄饨,摆放在两人面前。
高余趁机和他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对方内心里的想法。
这件事,有古怪!
也许是客人不多的原因,燕青早早收摊了。
他所在的营业点,属于高余所辖,所以即便提早收摊,也不会被人觉察。
而高余则留在衙门里继续当差。他和白大仁关系不错,平日里也大多是两个人结伴当差,所以回到衙门之后,两人聚在一起,也没什么人怀疑。
高余旁敲侧击,从白大仁口中又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兰江水水系的事情。
他突然道:“如果三河口决堤,会是什么情况?”
白大仁想了想,道:“那要视情况而定……若淤堵的太久,水量太大,定会对杭州造成伤害。”
“以目前情况而言,会是什么情况?”
“这场雨若继续,恐怕会有危险。”
“什么情况的危险?”
白大仁好奇道:“四哥好像对此事很上心,莫非有什么想法?”
“哦,只是好奇罢了。”
“其实,也未必是淤堵,这些时日虽然经常下雨,但雨势都不大。
这种雨势,很难说会造成淤堵……也许是上游什么地方分流?也可能造成水位下降。”
白大仁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听他的语气,并不是很乐观。
高余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所以改变了话题,和白大仁聊起了其他事情……
差不多快到亥时,高余交差离开了衙门。
他径自回到了都亭住所,发现燕青并不在家中。
燕青很聪明,日间一定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所以,高余也不担心,开火随便做了些吃食,便坐在屋中等候燕青归来。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令高余渐渐心焦。
大约到了丑中,屋外传来脚步声。
高余睁开眼,站起身来。
也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燕青一身黑衣,湿漉漉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
“小乙哥,可有发现?”
燕青端起桌上的水碗,咕嘟咕嘟一口喝干。
他抹了一把嘴,而后看着高余道:“衙内,你猜的没错,上游三河口被叛军盘踞,守卫森严。
我无法潜入太深,只远远观察。
那河口,被叛军堵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