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过得太累太心酸了,她很多时候都不敢回首,那些小心翼翼攒着钱, 给姜颂辛冲药店卡的日子,那些瞒着老师家长,在灰色地带赚外快抛弃自尊的日子。
但过去了, 就真的过去了,曾经再多的痛苦,都在胜利的这一刻,像缕烟一样散了。
姜颂辛泪如雨下, 她却哭不出来了。
她走过去, 紧紧搂住妈妈, 轻拍她的背, 像十六岁那年在商业街那样,告诉她:“你永远有我,我保护你。”
魏纯宇也像走失许久,终於找到家的小兽一样,跪在地上,伏在姜颂辛膝头,脊背随着呜咽轻轻颤动着。
他分明已经长得很高大了,但蜷缩在姜颂辛身边,却没有任何突兀,就好像,他们从没走散过。
他们恍惚又回到了打离婚官司那天,那天姜颂辛可谓一败涂地,她不仅没有与魏铭启抗争的资本,也没有反抗的气力。
那天正好是阴天,浓云滚滚,雾气蒙蒙,庭上弥漫着阴凉潮意和看不见光明的未来。
魏惜像个精致呆板的木偶,坐在姜颂辛身后,意识和精神都沉到海底。
魏铭启领走了一步三回头的魏纯宇,留下萌生死意的姜颂辛和无力回天的她。
那时,除了求生的本能,她什么都没有。
走到今天,用了两年多,一切已经截然不同。
姜颂辛一手揽着魏惜的腰,一手抚上魏纯宇的头,胸腔被充沛的亲情填满。
没有任何一种付出是无用的,真心谁都看得到。
五号庭靠窗,此时窗帘拉开,浓郁璀璨的阳光从窗外泄进来,照进人的眼睛。
魏惜固执的与炽烈的光线对视,直到眼睛发酸,眼前出现斑斓的光斑。
她想,以后再也不要哭了,以后,都是阳光。
魏铭启看着两个孩子都在姜颂辛身边,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脸上再没有成功企业家的满面红光,潇洒自信,他的眼角爬上深沉松弛的纹路,一张脸弥漫着灰败的土色,梳理好的头发不知何时被抓的狼狈凌乱,他的精气神垮了。
想想这些年,他投资事业,投资自己,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人生,看不起身为家庭主妇的结发妻子。
他觉得她什么都没做,这个家有好的生活,全部是他的功劳,他本该享受一些男人都爱的。
但他现在终於惶恐地意识到,姜颂辛投资的,是下一代。
他本该骄傲,自己的两个孩子聪明清醒,胆大心细,甚至能够忍辱负重,一点点从他身边搜集证据。
可这骄傲不属於他,他成了他们成长过程中,第一面推倒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
对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被打败实在是太难接受的事情了。
哪怕他不会因此流落街头,他还是有安然度过下半辈子的资产,但他又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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