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宿舍楼前的高瓦白帜灯照亮了半个操场,周遭树影斑驳,入夜之后,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操场不算特别大,悠着来,慢跑,对於原修而言不是难事。
陆蔓蔓跑完之后,幷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迈步向前。
原修上前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了。她加快了步伐,与他拉开距离,连头也不回。
还闹上脾气了。
原修只能加快速度,赶紧跑完最后的路程,省得她憋着一肚子闷火,还要陪他跑。
长跑结束,陆蔓蔓撑着膝盖喘匀了呼吸,一瘸一拐离开操场。
原修一路小跑追上去,拦住她。他虽然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但贴身的背心勾勒这胸膛的起伏,在白炽灯下,依旧很明显。
陆蔓蔓往左,他便拦在左边,她往右,他拦在右边,反正是和她杠上了。
陆蔓蔓垂着眸子,憋着一肚子火。
她的不高兴是写在脸上的,垂着眸子望了左边,又望右边,咕咕哝哝的模样,特别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原修伸手拉她的衣服袖子,陆蔓蔓就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白晰的小臂。
就不给他拉。
她侧身穿过挡在身前的原修,他却一把攥住她的衣角,任她怎么拉扯,就是不放开。
他的姿态也强硬起来。
「别这样。」
谁知这时,陆蔓蔓一脚便踩他脚背上,原修吃痛,闷哼了一声,终於松开了她。
陆蔓蔓气鼓鼓走了几步,又停住。原修脚尖点地,见陆蔓蔓回头,他拧着眉头,锐利的轮廓将他的眼窝埋在光綫阴影中。
他嘴角抽抽,反正踩疼了。
陆蔓蔓终究还是於心不忍,她没走,但也没有上前。
原修知道她抹不开面子,於是瘸着腿走过来,继续拉住她皱巴巴的衣角,乖乖服软:「错了。」
她扯回衣角,赌气说:「你没错。」
「别别,真错了。」原修死皮白赖说:「我这个队长,只当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各方面还很欠缺,你经验比我丰富,说的对的,我应该采纳,不对的,咱内部商量。总之好好讲道理,别闹脾气,成不。」
原修是典型的工科男思维,凡事就要讲个道理,条分理析,厘清了再大的事儿,也不是事。偏偏不知道人家女孩和你说的就不是一件事。
陆蔓蔓嘟哝着:「闹什么脾气,我哪里敢和你闹脾气,你是队长,你吼一声别人都不敢讲话的,我哪里敢闹你。」
她背过身不理他,原修不明所以:「我怎么了,我吼谁我也不敢吼你啊。」
「你刚刚说,少他妈叫我友方队长。」陆蔓蔓生气又委屈:「吓得我都不敢讲话了。」
原修恍然,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好像是又说这么一句,加了个「他妈的」,还稍微加大了那么一点点音量,加重了那么一点点语气。
吓到她了吗。
其实自己脾气不燥,就是心性不稳,气急败坏的时候便没忍住。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原修的心顷刻间软成了泥,只想把面前这女孩揉进怀里可劲儿地疼一疼。
「哎。」他紧紧拉着她的衣角,调子很轻很柔:「都吓得你不敢讲话了啊。」
陆蔓蔓鼓着腮帮子,使劲儿点头。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补偿你。」他靠近了她,攥衣角的手松开,又拉住她的手腕,低头附耳柔声商量:「说一百声对不起行不行?」
「都快饿死了,谁要听你讲一百声对不起。」
「那...」
他握她手腕的手加重了力度:「抱抱你,好不。」
陆蔓蔓嘟哝:「干嘛要抱。」
原修想了想,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一抱泯恩仇。」
陆蔓蔓皱眉:「我怎么感觉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看着原修的模样,也挺狼狈,想到刚刚那五十圈他是替她领罚。
陆蔓蔓终於还是踮脚,揽住原修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锁骨窝。
衣服已经被汗润湿了,但是没有异味,他新陈代谢一定很好,不会像其他男孩运动之后一身臭汗。
「那就抱一下吧,以后我们还要相处很久,你不能随便凶我,艾力克斯脾气那么燥,都从来不会对我凶,我这个人玻璃心,别人要是那样吼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他了...」
话痨精絮絮叨叨还没讲完,不曾想原修居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后面的话生生哽在喉咙!
是的,原修是托着她的臀,把她的脚都带离了地面。
这是...什么体位?!
不是和解吗,不是「一抱泯恩仇」吗?她以爲就像对手间礼貌地轻轻一拥。
哪,哪有他这样的!
她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
这尼玛...
两个人都是刚刚剧烈运动过,浑身上下热腾腾,身体最原始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没有别的添加,就是热燥燥的荷尔蒙。
陆蔓蔓脸上爬满了红晕,血管都要炸了,而原修浑然不觉,脸埋进她的肩膀里,柔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该凶你,以后也不会了,别一辈子不理我。」
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子服软。
她试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了,不生气了,哎,你...可以放下我了。」
「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
放我下来,一万件都答应你。
「别叫我友方队长。」
陆蔓蔓不解,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叫你什么?」
「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
陆蔓蔓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问:「修修?」
她明显感觉到,原修粗壮的手臂,好像箍她更紧了啊,要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