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少年,何等意气风发,即便害羞,眼中里却带着自信的光芒。此时的顾折风,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直楞楞地走出废墟。
夕阳下,他的背影茫然而又頽唐。
悬殊的实力差距,几乎彻底击垮了他。不知道爲什么,程遇竟然有点心痛。
枪林弹雨中,原修靠在一垛矮墙后,孤军奋战。
腕表提示,顾折风已经被淘汰,现在X战队,只剩了他一个人,而狮虎队,还有四个人。
局势难以挽回。
眼睁睁地看着队友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爲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原修眼睛里已经起了血丝,额间也有青筋爆起,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不甘心。强大的对手面前,X战队竟然被吊打成这个样子,他不甘心。
但同时,心里又升起某种无能爲力的苍凉感。
中国真人竞技,真的永无出头之日吗!
他不甘心。
原修扔掉了自己的包,给枪装满了子弹,对着正前方狮虎队所在的木屋一通横扫,草木枝叶四溅横飞。
孤注一掷,他提枪往前,朝着安全区飞奔而去。
狮虎队辅助保罗从窗边探出头来,直接被他干掉,毫不拖泥带水。
身后传来沉闷的枪声,有人在高处狙他。
原修加快了速度,躲避在狙击手的视角死点的树后面,小心翼翼望向前方木屋。
还剩最后半分钟,他处於安全区以内,木屋和远处的狙击手,都在安全区以外。
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有足够小心,也许还有转机。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放弃,这是他作爲职业选手最基本的素质。
很快,又一名狮虎队员尼克.赛巴斯从小木屋出来,朝着安全区飞奔,而学校废墟中的狙击手劳伦斯则掩护着他,只要原修冒出头,就有狙击子弹射击过来。
原修目光紧扣着那人的身影,数着一二三,等他出现在他的视觉和射程范围,他毫不犹豫开枪射击。
尼克.赛巴斯淘汰。
目前爲止,狮虎队就只剩下狙击手劳伦斯以及队长迈克。
观众们紧綳的情绪,又渐渐安稳了些。
真是一波三折啊,本来以爲X战队输定了,却没有想到原修居然一个人解决了他们大半队员,这令人窒息的实力...他是中国真人竞技领头羊,可以说是当之无愧。
这场比赛的艰难程度和精彩程度是成正比的,现在直播平台的流量已经爆炸了,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高。
无论过去爲了各自粉的战队吵得多厉害,而此时同仇敌忾,每个人心里都在默念:加油啊,X要加油啊。
然而在大家振奋的同时,陆蔓蔓的心,却渐渐沉了底。
如果此时此刻她与原修幷肩作战,一定会提醒他,小心身后。
顶尖的职业选手,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看似安全而实际未知的危险中。
原修却顾不得那么多,他的方寸已经乱了不少,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是紧扣正对面的小木屋以及...侧面的学校废墟。
迈克和劳伦斯,等安全区收缩了,他们总会朝这边过来,到时候一枪一个,解决掉他们。
前所未有地渴望胜利,他的w还看着他,他要爲她赢下这一场比赛。
如果年轻时候的热血上涌,冲动的念头和不顾一切的决定,可以称之爲是年少轻狂。那么原修自认爲,此时此刻,他回到了少年时。
他的胸中激荡着梦想,情怀和国家荣耀,同时还涓涓流淌着一道曲折的细流,跨过高山,漫过平原,淌过溪涧...
那是他的爱情。
他要用实力证明,他足以与她相配。
他数着腕表的时间,嘀嗒,嘀嗒,与他的心跳渐渐化爲了一体。
安全区确定了!
腕表提示,劳伦斯位於安全区以外,最终被淘汰。
他的心尘埃落定。
等等...
爲什么游戏还没有结束,胜利的提示音还没又传来?
他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小木屋,小木屋纹丝不动,立於安全区之外,大门紧闭!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原修反应过来,他一直蹲守的小木屋,其实根本没有人,真正的敌人,现在或许...
就站在他背后!
下一秒,原修转身提枪一阵扫射,然而,他的子弹仅仅只是击中了迈克的身体,而迈克的子弹,却命中他的眉心。
输...输了。
这一场比赛,X战队,输了。
在象征狮虎队胜利的交响乐传来的同时,屏幕前,不知有多少粉丝泪流满面。
中国真人竞技,输的如此彻底,干干净净,一点东西都没有剩下。
那些所谓的梦想啊,在残酷的现实和巨大的鸿沟面前,竟然显得那样幼稚可笑。
队员们垂头丧气走出营区大门,从斜后方的通道直接往休息室,避开了前厅的粉丝们,这个时候,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粉丝失望的目光。
陆蔓蔓早已经等候在了休息室。
见他们出来,垂头丧气,俨然一个个玩砸了又怕挨駡的大男孩。
顾折风独自一人坐在松软长椅边,身上披挂这毛巾,汗水还在流淌,手脚颤栗,浑身冰凉。
他紧綳着脸,脸色憋得通红。
程遇真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哭出来。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一言不发陪他坐着,那一场狙击博弈,耗尽了折风少年所有的元气和精力。
他太累了。
任翔没有料到夏天会过来,在他惊喜的同时,想到了刚刚比赛中丢脸的表现,羞愧难当。
她看他的第一场比赛,居然输了,真的没脸见她啊。
「打得很好哦。」夏天用稚嫩的声音鼓励他。
「好什么好。」任翔手指尖晃荡着矿泉水瓶,偏头看她,调子很是无奈:「翔哥输了啊。」
「啊,输了吗?」
「......」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管是真的没看懂,还是假装没看懂安慰他,他都很感激她了。
陆蔓蔓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原修从更衣室出来。
她问阿横,阿横想了想,说队长好像已经从后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