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在奉承宫前殿行完所有仪式, 姜杏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永颐殿。
奉宸宫内外上下都知道永颐殿是皇太孙的寝殿,按规矩太孙妃应当居住在其他宫殿, 但皇太孙早有吩咐, 往后永颐殿也是太孙妃的寝殿。
前日西宁侯府送来的嫁妆抬都去了丽正殿, 而太孙妃常用的物件却都规整在了永颐殿。
六月天虽然不热, 但翟衣厚重,头顶上又带着重重的发冠,姜杏之生生的被闷了一脑门儿的汗珠子,脸上的脂粉也都晕开了,瞧着跟个小花猫似得。
陆修元腰背抵着长条桌案站在姜杏之身后,双臂抱于胸前, 看着姜杏之坐在妆匣前由着香净和十五帮她卸发冠, 眉梢眼角皆聚着笑意,薄唇弯弯,他平日里待人也是温和的,但脸上的笑总透着一股疏离,而现在的笑意却是自他心底慢慢渗延, 从眸子中泄露出来。
卸去华丽沉重的冠子,将乌发盘成小小的发髻,香净眼睛从小使女捧着手里的摆满鲜花的案盘中扫过, 挑了一支红艳瑰丽的牡丹花。
陆修元间此,微微倾身站直,走过去,接过香净的手中的牡丹花, 修长干净的手指捻着花枝,目光在她姜杏之发顶停留,最后将牡丹花簪在她发髻左侧。
姜杏之望着铜镜内两人的姿势,他弯着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两人离得近,他薄唇呼出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耳朵上,珍珠耳坠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温润的光芒,耳鬓厮磨,两人浅浅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在镜面中对上视线,陆修元眸子清浅,但眼神专注又温柔,还有着似有似无的勾人,姜杏之心口怦怦直跳,受不住,先垂下眼眸。
一众使女屏气候在一旁,撩起眼皮,偷偷地看妆匣前的两人,都是些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们,纷纷看红了脸。
陆修元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让使女送上温湿的巾子,轻轻地擦拭她脸上晕开的妆容。
姜杏之有些窘迫“湿巾子擦不掉。”
陆修元看着姜杏之脸上糊得更厉害的颜色,手腕僵硬。
姜杏之“噗嗤”笑出声,耳朵上的坠子晃呀晃
拿过他手上的脏巾子递给阿渔,被这一
弄心里倒是轻松了,小脚踩在地上欢快地哒哒动了两下“要用专门的皂粉洗脸的。”
自古常有男子爱涂脂抹粉,陆修元不曾有过这个喜好,他素来连花都不簪,自然不清楚脸上的脂粉要如何洗干净。
陆修元看样子似乎不在意她的取笑,只是沉默着看她在使女的伺候下净面。
洗干净脸,姜杏之白净的小脸沾着水珠,即便穿着庄重的翟衣也还显露了几分稚气。
太和殿的热闹传过来,姜杏之一边往脸上抹着香膏,一边仰头看他,软声问“道长不要过去吗”
这个称呼香净她们听惯了,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倒是那些小使女一个个儿的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她们太好奇她们的女主人了。
太和殿赐宴群臣,自然有人招待,他作为新郎今夜只有一个任务。
姜杏之看着他炽热的眼神,忽然懂了,慢悠悠地最后再在脸上轻拍了两下,放下手,唇瓣抿起,不说话了。
陆修元屏退左右,刚刚还站满人的寝殿瞬间只剩下他和姜杏之两人。
单这一间寝殿都是极大的,有以前鹿鸣院正屋的两倍大,灯火摇曳,瞧着空落落的,透过铜镜可以看到陆修元双臂展开,眼睛闪过一丝期待。
姜杏之咬唇起身,微微拎着衣摆往陆修元身边走去。
陆修元搂着她的腰一起靠着长案,姜杏之小手扒着他腰间的玉带,轻声嘀咕“硌人。”
“那杏之帮我脱下来。”陆修元手掌贴着她的腰肢,暗示意味颇浓。
姜杏之小脸红扑扑的,也不回话,只低着头在他玉带上胡乱摩挲,软绵绵的小手没有将扣子打开,倒是将陆修元撩起了一身火。
姜杏之摸索了半天,解不开,不好意思的飞快抬眸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脱。”
陆修元带着她的手在玉带上滑过,眸子紧锁着姜杏之的眼睛。
“啪嗒”一身,玉带松开,姜杏之的心脏却猛地提起,声音有些颤抖,软糯糯地说“还,还没有沐浴呢”
陆修元自然都将这些考虑好了,诱哄道“殿里有浴池。”
浴池啊姜杏之眼睛一亮“和温泉宫那里的一样吗”
陆修元勾了勾唇角,话中有话“比未央殿中的小
。”
姜杏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时候在未央殿里胡闹时的场景,面颊红得更厉害了。
陆修元低头吻她,直到她软了腿,倒在他怀里。
陆修元似乎有些急切,弯腰抱起她,姜杏之裙摆翻滚,两双小脚露出来,微不可听的铃铛声钻进陆修元的耳朵,心尖儿微痒。
不过自然有比清脆的铃铛声更悦耳的声音,陆修元握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低喘着说“不及万分。”
姜杏之被颠得神志不清,咬着手指,嗓子沙哑,哭腔哼哼唧唧地往他胸口埋。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尽在晋江文学城
夜晚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天色也不好,姜杏之面颊在他胸膛蹭了两下,睫毛微颤。
陆修元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声音温柔“还早再睡会儿”
姜杏之手指撩开床幔,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看了眼外头,昏沉沉,她便真当天色尚早,又睡了过去。
陆修元气定神闲的搂紧她,丝毫没有打扰她的意思,即便东宫已经派了两拨人来叫他们了,抬手将被她踢开的薄毯拉到她肩头,听着窗外的雨声,闭目养神。
香净她们几个站在殿门口,看着第三拨人愁眉苦脸地回去复命,相视一眼,心中惴惴不安。
于安从前殿过来,笑着上前打招呼“几位姑娘不必担忧,殿下心里有数。”
“于公公。”几人在他面前可不敢托大。
有了这位号称是皇太孙心腹的话,几人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了,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儿的顶着。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传来一声呼声,姜杏之揉揉散在脑袋上的头发,震惊地看着陆修元“这么晚了”说完嗓子有些痛,干咳了一声。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蓬松的头发,瞧起来像个漂亮的小疯子。
“别着急。”陆修元捏捏她的手。
姜杏之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陆修元却是不紧不慢地挂起床幔,再慢斯条理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温声道“慢些喝。”
姜杏之脑袋懵懵的,接过来喝了半杯水,才想起自己的担忧,小声说“我们请安要迟了。”
怕他也没有想起来,又添了一句“道长,我们新婚头一日要拜见
长辈啊”
“道长”陆修元听见这个称呼,挑了一下眉,看来还没有纠正回来,算了
也不及这一时,点点头,看她不喝了,把茶杯拿回来放到床旁的小案上“有我在,慌什么。”
屋内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使女们推门鱼贯而入。
陆修元看着姜杏之,弯唇“还能走”
姜杏之尝试着往外挪了挪,腿心儿酸疼。
陆修元披了衣裳先下了床,抱起她一同去了净房。
姜杏之瞥见使女们灼热的目光,羞耻地把头埋在他颈窝,都怪他。
两人从昨晚饿到现在,肚子空落落,先用了早膳再开始装扮。
阿渔和初一早就一脸期待地守在妆匣前等着姜杏之,姜杏之被她们看得心里发毛,摸摸自己的脖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