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确定陆濯与这两个刺客不是一路的,没有朝她动手的意思,魏娆拍拍裙摆上的灰土,站了起来。
此刻她的仪容,是有些狼狈的,毕竟爬了山、玩了水,鬓发被帽冠压了很久,刚刚坐在岸边只是随便拨了拨,未收拾妥当就注意到了危险。
可那样一张莹白光泽的脸,黛眉凤眸,水洗朱唇,仍是美得夺目。
虽是男装,然锦袍华美,窍腰款款,犹如野草丛中俏丽的一朵芍药,妖妖娆娆,佼佼不群。
陆濯想,这位四姑娘的确当得起戚仲恺给她的“京城第一美人”的赞誉,只是未免太桀骜不驯。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他身形挺拔,所站立的位置地势也比魏娆的高,清冷的眉眼显出几分上位者的姿态。
救命恩人?
魏娆低头,两个刺客面朝地趴在草地上,露出的后颈上分别多了一抹诡异的红色血痕。
如此看来,陆濯果然有救她的心。
问题是,陆濯何时来的,旁观了多久,为何偏偏选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动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魏娆抬起头,眼中只有警惕,并无任何感激。
陆濯看出了她的猜忌,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我在山中赏梅,无意间发现这两人行迹鬼祟,一路追踪过来,怎么,魏姑娘怀疑我与他们是同伙?”
魏娆道:“那倒没有,只是这二人应该在此地埋伏了一段时间,我很好奇,这段时间陆公子在做什么。”
陆濯侧身,指了指他的藏身之处:“未弄清二人的用意之前,我不好冒然出手,不过非礼勿视,魏姑娘大可放心。”
潭水中的情况,陆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自认没看到任何细节。
“但陆公子也没有阻拦此二人的非礼之举。”魏娆讽刺道。
她不是不感激陆濯的帮忙,尽管她并不需要,可陆濯的帮忙动机并没有那么单纯,高高在的的姿态也令人反感。
她没有要求陆濯当个君子,但他也别自诩君子,真是君子,就不该眼睁睁看着两个不轨之徒占几个小姑娘的便宜。
魏娆与两位表妹都不是太看重规矩的人,不是很在乎被两个死人偷窥了小腿,换成别人,怕是要哭死。
“倘若恪守非礼勿动,又何来他人的非礼勿视。”陆濯轻飘飘刺了回去。
今日若是别家姑娘,陆濯绝不会给那两个刺客偷窥的机会,魏娆这几个小姑娘,委实欠教训。
话说到这个份上,魏娆终於明白了的陆濯的意思。
帮你是真,训你也是真。
“多谢陆公子苦心,教训我领了,经过今日,我等不会再单独进山。只是,我家中其他姐妹均是弱质女流,若陆公子将来再次撞见她们被歹人暗算,还请陆公子及时相助,魏娆与家人皆会感念陆公子的恩德。如若只有我自己遇险,陆公子大可置之不理。”
陆濯皱眉,她什么意思?
魏娆不欲多说,指着地上两具屍体道:“我要回去了,这个劳烦陆公子处理一下。”
说完,魏娆走出洼地,目不斜视地从陆濯身边走了过去。
陆濯背对她站着,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魏娆的离开而舒展。
轻率妄动的是她,不感激也就罢了,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
“娆姐姐怎么走了那么远?”
“看到两条黑蛇。”
“啊,这里有蛇?”
“嗯,这几条鱼咱们带回去吃吧,那两条蛇不太寻常,可能会引来其他蛇。”
小姑娘们手忙脚乱整理好带来的东西,在魏娆的率领下离开了。
陆濯隐在林木间,看着几人离开的身影,心中稍慰,总算还知道危险,没有冥顽不灵。
至於魏娆的话里有话,陆濯看向地上的两具屍体,眼底闪过玩味。
第一次注意到二人时,陆濯就发现他们不似寻常的地痞流氓甚至山匪强盗,其行事谨慎,更似训练有素的刺客。
能养刺客的,非富即贵。
刺客的目的也很明确,只动魏娆,不动其他姑娘。
图色,还是图命?
陆濯目光微寒,他虽然看不惯魏娆的做派,但也只是一个被长辈骄纵的小姑娘罢了,何人如此歹毒要害她?
陆濯俯身,翻过两具屍体,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衣袍口袋检查了一遍,陆濯抬头,正要去扯开两人脸上的黑巾,视线突然顿在了其中一个刺客额头中央的血红小点,就像一颗艳丽的红痣。
陆濯看向另一人,果然也有,一模一样的位置。
脑海里突然浮现魏娆被二人扑击时在地上滚的半圈,后面的动作全被挡住了,陆濯心中一凛。
那丫头竟然还敢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