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交错而过,陆濯与那个小媳妇的目光也撞了一下。
小媳妇的眼睛瞪大了,一直歪着脖子回望陆濯。
陆濯早已收回视线,眼里是前面赶车的魏娆。
多可笑,他堂堂神武军副将,现在竟然像个小媳妇似的坐在魏娆的车上。
到了应县,魏娆又拿一把金叶子换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车轮能够减震,飞墨跑起来更快了,只是因为树林里耽误了太久,黄昏时分,魏娆还是不得不在前面的小镇上停下,找到客栈投宿。
“两位要几间客房?”店掌柜是位半老徐娘,看眼戴着面纱的魏娆,她就盯着陆濯不放了,搔首弄姿的。
魏娆都不禁怀疑,如果陆濯没有功夫,今晚这位老板娘可能会摸进陆濯的房间把陆濯强了。
“你们这边最好的客房什么样?”魏娆问。
老板娘笑道:“最好是天字号房,只有两间,分内外室。”
魏娆道:“我都要了。”
老板娘遗憾道:“不巧,有一间被叶公子订了,只剩一间。”
老板娘提到那个叶公子时,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陆濯,陆濯始终垂着睫毛,魏娆虽然注意到了,此时却也懒得关心,交了房钱,让老板娘送两桶热水、两桶凉水上去,她先扶着陆濯蹬蹬蹬地上楼了。
客房布置地还不错,内间有床,外间有榻。
魏娆今天做了一堆出汗的事,只想快点洗个澡。
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伙计提了四桶水上来,两桶放在里面,两桶放在外面。
“劳烦世子先替我在外面守着。”魏娆客气地对陆濯道。
陆濯点头。
魏娆搬把椅子放在门口,陆濯坐好后,魏娆关上门栓,去了内间。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魏娆迫不及待地脱了衣裳,打湿巾子将自己仔仔细细抆拭了两遍,洗了头再把换下来的男装洗一遍挂好。身上又冒了汗,魏娆重新抆拭一遍,终於觉得神清气爽。
包袱里只剩两套女装,魏娆换上一身,出去开门。
门开了,陆濯仰头,看到了白裳碧裙的魏娆,清丽娇美,如池里初初露水的鲜嫩荷苞。
她的脸白里透粉,肌肤光华,再无路上的风尘。
魏娆先扶他进来,关上门问道:“世子要沐浴吗?要的话我唤伙计上来。”
陆濯听了前半句,心头一跳,等魏娆说完,他冷静下来,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内室先做休息。”
魏娆垂眸道:“我去外面守着。”
陆濯伸手拦住她:“客栈里鱼龙混杂,方才我见一位公子去了隔壁,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那公子一看就是好色之徒,陆濯绝不想让对方看到魏娆。
魏娆明白了。
陆濯坐在椅子上,魏娆将两桶水提到他脚边,这就避去了内室。
陆濯的伤口没那么疼了,慢慢行动,勉强将自己抆了一遍,慢吞吞换上衣袍。
他刚换好,伙计上来倒水了。
陆濯让魏娆躲在净房,这才给伙计开门,两个伙计进来,提走内外间的四桶水,奇怪的是,之前屋里明明有两人,这会儿却只看到一位。
他们出去的时候,陆濯吩咐他们马上送饭菜上来。
等饭菜好了,伙计退下,陆濯再叫魏娆出来用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外间的小桌旁,各吃各的,相对无言。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去了隔壁。
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了男女调笑,以及一些污言秽语。
魏娆立即放下碗筷,回了内室。
陆濯也没了胃口,这世上,竟有人投宿客栈也肆无忌惮、不知廉耻。
伙计来收碗筷,陆濯问:“可否换房?”
伙计明白他的意思,悄声道:“换也没用,那是我们镇上的叶公子,他有怪癖,就喜欢让人听他的墙角,咱们这里是小客栈,换到哪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些小伙计反倒欢迎叶公子,碰不到美人,能听听声音也好。
陆濯眉头紧锁,趁隔壁还没有正式开始,陆濯走到内室门前,与魏娆商量:“不如咱们继续出发?”
魏娆求之不得,只担心他:“你的身体行吗?”
陆濯:“无碍,早些走吧。”
魏娆快速收拾好包袱,走出来的时候,隔壁刚刚开始,客栈的墙壁仿佛纸糊的,女人分不清喜欢还是痛苦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魏娆咬牙,扶着陆濯下了楼。
老板娘都要关门了,见他们下来,换了女装的魏娆虽然戴着面纱却也能看出倾城之貌,不禁笑道:“两位不住了吗?若是因为隔壁太吵,我可以给你们换间房。”
“备车。”陆濯冷声道。
他平时温润,动起怒来老板娘只觉得心底直窜凉气,赶紧叫伙计把两人的马车牵出来。
魏娆扫眼陆濯,心想这人总算真的君子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