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伯恩王府,老夫人让人将程苎婉送回落雪院,便将郝氏直接叫了过去。中间说了什么也没有人清楚,只是听说郝氏被夺了手头上所有的权力,被罚着禁足半年。
沈棠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怕是这次的事情同郝氏脱不了关系,郝氏原本应该想要算计她的,阴差阳错倒是将程苎婉给害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现在她唯一困扰的是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孕和怎么才能拿到避子汤。
这两件事都不难,难的是如何避开身边的人。
——
陆临从宫中回来之后,立即被老夫人叫去德春院。
昏黄的烛火下,老夫人褪去了白天的淩厉,满脸的皱纹下,人越发苍老起来。她的声音有些沉,闭上眼睛问:「苎婉的事情可知道了?你这些天暂且将手头上的事情放放,好好陪陪她,毕竟这才是要同你走一辈子的人,好好对她,莫要让她寒了心。」
陆临的声音有些淡,听不出一点的喜怒,「最近衙门里有些急事,暂且脱不开身,我尽量回来的早些。」
「脱不开身,就让你岳父去给你担几日,想必他愿意的很。」老夫人显然是气极了,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喘气,「你的好母亲算计人,没把别人算计进去,倒是叫自己的儿媳妇算计进去,你问问她亏不亏心,你再问问你,你亏不亏心的?你但凡是对苎婉好一些,现在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待她的。」陆临应承地爽快,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真心在里头。
这样轻飘飘的态度彻底将老夫人惹火了,她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她?」
一丝鲜血掺和在茶水里面的,顺着脸颊流下来,陆临的表情有一丝的变化,继而笑了下,「没有,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那你爲什么不肯对苎婉好些?」
「不好么?」陆临想,已经够好了吧,毕竟她想要的他全一丝不落地给了程苎婉。心底忽然産生了一丝隐痛,他脸上笑得越发欢畅,「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因着什么娶了程苎婉,自然是会负责到底的。」
「不管如何,她都是我唯一的妻。」
老夫人顿觉无力,她生了一个耳根子软的儿子,孙子却一个比一个倔强,也不知都是随了谁的。
她已经老了,日后还有多少年的活头,这伯恩王府日后不是还要交到她们的手上。她终究是放软了声音,「若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是依着你的。」
「我知道。」
「你恨我?」
「没有。」陆临温和地笑着,起身就要离开,「秋天已经到了,气候转了冷,您应该也注意些身体的。」
老夫人找陆临事情没有传出去,陆持到了伯恩王府之后,就直接回了听松院,见偏房的灯火还亮着,顿了顿步子,嘴角微微上扬,「她回来了?」
「回来了,晚上的时候就和两个丫鬟一起的,将那边的东西都搬了回来。」万嬷嬷瞧着沈棠回来时神情不大对,怕两个人等会又要吵起来,连忙在中间说着好话,「老奴觉得她在外面住着也不习惯,未尝是不想这边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想的明白呢。」
陆持听出她话里意思,「她不高兴?」
「也不是,听说宫里出了些事情,许是被吓着了,现在有些怏怏的。」
「我去瞧瞧。」陆持抬脚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烛火还未熄,沈棠躺在床上想事情,也还没睡着。现见到他过来,打起精神来就要往起坐着。
陆持在床边坐下,让她靠着自己,「我听万嬷嬷说你身子不爽利,可是在宫中伤到什么地方了?」
「没有,就是这段时间有些忙,累了点,让我歇会便成。」沈棠怕他继续问下去,非要找个大夫来给她问诊,忙不迭将话题带了过去,「我今日见到太子妃和小皇孙了,我听说太子妃不是盛京人士,那怎么就和太子在一起了,皇后情愿的吗?」
「有什么不情愿的,太子妃是彪骑大将军的女儿。彪骑大将军膝下三子,独得一幼女,皇后情愿都来不及。」
「那他们是联姻的么?」
「也不算是,太子妃倒是真心喜欢太子的,若不然也不会远嫁到盛京。那年彪骑大将军进京述职,太子妃跟着一起过来,路上被人刁难了,是太子解的围,许是从那时候两个人的缘分就开始了吧。」
沈棠听着,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未说过太子对太子妃的心意如何,在心里难免替太子妃不值当。
陆持见她这般,便知道她有些想岔了,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捏了两下便亲了过去。厮磨间,开了口,「太子先前是不喜欢的,现在么,自然也是情愿的,不然你以爲如何有了小皇孙。」
「太子那样地位的人,一个孩子能说明什么?」
「若是不喜欢,头一个孩子未必出自太子妃。」皇家讲究嫡庶,有时候又是不讲究的。太子同太子妃成亲一年,幷无子嗣。若是他争一个「长孙」的名头,早就有了一个孩子。陆持不欲多说,转移了话题,「照理说你今日应该也见到那孩子。」
「见到了,看着都是机灵的,今日若不是因爲他,那猫说不定就直接往我的脸上扑过去。」
陆持攥着她的手一紧,过后才缓声说:「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刚刚闹腾间,沈棠就直接躺在男人的腿上。现在抬眼看过去,下颌仍不见一点赘肉,一笔勾勒而成,而后是突起的喉结,往下便是锁骨。看上去有些文弱,可是她知道,在衣服下的每一寸都是硬实的。
她忽然就在想,若是陆持知道她有身孕的话,会怎样?想着便问了,「你喜欢孩子吗?」
陆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到她的小腹上。沈棠便如同被火灼烧一般,连忙推了他一把,「你在想些什么,我没有的。」
「我知道,你今日受了惊吓,明日找陈大夫过来瞧瞧。」陆持说,声音里綳着一丝紧张,藏着些隐秘的欢喜。
沈棠的心重重一沉,直接变了脸色,坐起身子来,「我好得很,不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