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将手中的棕色麻袋往地上一扔,原来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
他的头发散乱,穿着件单薄的麻衣,浑身沾满了灰尘。虽然看不见长相,可仍旧能让人一眼记住,因爲这个人太瘦了。肩膀的骨头根根耸立,腰部似乎一把手就能够抓住,整个裤管空空荡荡,都不像是个活人。
男孩双手被绑住,挣扎了两下见逃脱不掉,索性就坐下来同侍卫扯着嗓子駡,「我爹娘早就死了,都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倒是将他们挖出来,教训我呀。」
他声音像是公鸭嗓,粗哑难听。
侍卫拿着剑鞘就给了他一下,「我倒是头一次见人这样说自己的爹娘的,说,你摸到这边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找你们要一点吃的。」男孩讨好地笑了两声,「大爷,你看看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如就直接放我走呗。」
陆持挑了挑的眉,「那我问你一件事,这周围爲何没有一户人家?」
听了这话,男孩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双清凉的眼睛,顿了顿,然后眦着大白牙笑了一声,「爷,这可不是您管得起的事情。」
「放肆,竟然敢同世子爷如此说话。」侍卫直接踹了他一脚。
叶生被这一脚直接踹懵了,倒在地上直接吃了两口土,「呸呸」了两声将嘴里的土吐了干净,然后看向陆持,像小狼崽子似的,眼神里尽是凶狠,「你当真是世子爷?」
「你这小子... ...」侍卫刚想要上手,陆持一个冷刀子丢了过去,后面的话就咽在喉咙里。
「我是。」
「比县太爷官儿大?」
「嗯。」
男孩的声音有些抖,「比刺史的官儿大吗?」
「嗯。」
陆持刚应了一声,男孩双眼通红,咧着嘴角笑得浑身颤抖,笑着笑着就弯着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正不知所以之际,他挣扎着身子,冲着陆持跪下,嘶吼着:「贱民叶生状告汾阳县令和禹州刺史相互勾结,随意捕人做大牢,逼着这些人做的苦工,分文不给,动辄打駡,将人折磨致死。」
陆持看着他,笑了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下子就将两个父母官给告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世子爷不是觉得奇怪吗,这周围没有多少人在。」叶生哽咽着,艰难地想要将每一个字说清楚,「因爲这里但凡是能干活的,都被他们抓进去做劳力,每天那里面都要死几十个人。」
他忽然激动起来,粗声吼着,像是走到绝境的狼崽子,「若是你们不相信,可以到梁江关去瞧瞧,每挖开三尺城墙,就能够扒出来一副白骨。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后来被折磨得做不了活,就被人直接活填了进去,他们死前,还一直伸手叫救命的。」
陆持带来的这群人中,不乏手中染了鲜血的。可听了这话,仍旧起了一身的鶏皮疙瘩。这是要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爲我们一个村子的人,就保了我们五个人出来,让我们逃走去通风报信。我们五个人一路被追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
四个人的血都溅了他一脸,温热的,都是铁锈的血腥味。再次提及这件事情,他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什么东西,他怕一伸手,摸到的就是同伴的鲜血。
他后面几乎都说下去,不停地给面前的官老爷磕头,「世子爷,你一定要去救救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救他们。」
「不然他们真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