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持,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你从来就不懂什么叫感情,你只是将我看着你的一个附属品,希望我永远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永远围着里转。你太自私了,但凡是我在乎的东西,你都要一一摧毁去。」
「你但凡是有半分爱我,不会舍得这样对我。」
「陆持,让我走,别让我恨你。」
陆持整个世界都开始凝住,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虚幻的背景,只看见女子的红唇上下张合着,说些什么他听不清楚,亦或是不愿意听清楚。
沈棠相貌没有变化,他却觉得站在面前的女子有些陌生,猛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没有好好的看过她一回。
他记忆中的女子一直是柔顺的,甚至带着一点怯懦,被逼迫时也只是红着眼,伸出自己的爪子想要挠人,却没有什么力道。不管是真情假意也好,总是依附他生长。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带着一股决然与恨意,宁爲玉碎,不爲瓦全,拼命地想要从他身边逃走。
心房那块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意,顺着血管向身体的每一处延伸,手臂上的那点疼意也变得微不足道。
他忽然没了底气,眼神晦涩不明,半天才开口,声音像是被树皮刮过,沙哑难听,「我们有倾喜和元洲了,他们需要父亲和母亲。」
「所以又要用孩子来威胁我吗?」沈棠鼻尖酸涩,又哭又笑,「陆持,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们姓陆,你要走可以,孩子留下。」陆持垂眸,下颌紧綳。
倾喜和元洲那么小,她十月怀胎将他们生下来,又看着那么小的团子渐渐长开,他们就成了她的命根子。特别是元洲,从生下来便身子弱,在鬼门关里闯过几回,到现在身子都不大好。他爱粘着沈棠,病时烧红了脸,窝在沈棠怀里喘不过气,这让她如何舍得丢下两个孩子?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次若是留下来,她这辈子便都不能离开。
沈棠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一点点渗出,最后应了声「好」。
陆持恍惚了一瞬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在上马车时,回头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风吹过她的长发,声音快要消散在风里,「陆持,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两个孩子像是察觉到什么,开始哇哇大哭,沈棠的整个神经都在突突地跳动着,可她却从来没有一次会过头。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沈棠会这么干脆地将孩子留下。
盛礼有些不确定地说:「若是拼上一把,还是有几分胜算。」
「不了,这是他的地方。」
拼过了又怎么样,他们连城门都出不去。
车轮压过石板,缓慢驶离,哭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沈棠知道,这个地方,她不会再回来了。
————
世子爷回来时,还带着两个孩子。
良辰心头一跳,开口问:「姑娘呢?」
「走了。」陆持说完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两个孩子哭闹不停,良辰和美景将孩子抱过来,哄不停后便要带着他们去找乳母。
出门时,良辰像是听见了一声低问,又像是叹息。
「她会回来吗?」
她转头时,只看见世子爷沉默地坐在暖榻,几乎要与周围的暗色融爲一体。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顿了顿之后,便抱着孩子离开。
屋子里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