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候,倾喜叽叽喳喳地在说话,两边脸颊红扑扑的,三句话却离不开「我娘亲」这三个字,陆持有时候觉得,当初给她取名取错了,应当叫她「雀喜」才是。
他伸手去捏她的小肉手,问着:「你就这么喜欢娘亲吗?」
「喜欢,娘亲身上香香的,还很好看。」倾喜趴在他膝盖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凤眼问他,「爹爹,你喜欢娘亲吗?」
不知爲何,陆持忽然想起那天,女子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半分,定是不会舍得这样对我。」
喜欢这种东西呀,若是对方不信,说的再多都不过是感动了自己而已。
陆持心上有些难受,哪怕是自我感动,他也不能说出违心的话来,「很喜欢。」
「那你爲什么不和我一起去看娘亲呀?」
对着女儿懵懂的眼神,陆持忽然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直接说,我比你们更想见到你们的娘亲。
虽然因爲不同的原因,陆持和沈棠心里都想和对方见上一面,但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契机,就一直拖下来。
岑欢和盛承宣成亲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一直没有个孩子,听说法华寺灵验得很,便请沈棠和她一起过去,也算心里有个慰借。她们倒是也想叫左初瑜一起,不过左初瑜和盛承泽正是冷战的时候,便没有过去打扰,两个人带着一行护卫,便独自过去。
「初瑜的性子本就冷,当初二弟缠上人家,眼巴巴地跟着她后头才娶回来。这倒是好,成亲还没有多长时间,就这样三天两头地吵架,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岑欢实在是看不懂,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只是爲了一些鶏皮蒜毛的小事争执,可往往一争执起来便要冷战,过不了盛承泽又要跟在人后面哄着。
沈棠倒是知道两个人矛盾的真正原因,当初左初瑜爱的幷非是盛承泽,不过是后来一次意外,同盛承泽有了肌肤之亲,两个人才成亲的。盛承泽一直觉得左初瑜心里头没他,嫁给他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左初瑜又是个性子冷的,不愿解释太多,两个人才这样拧住了。
她也曾经劝说过两个人,结果没多大作用,两个人该冷战的时候依旧冷战着,她便开始不说什么了。感情这种事情,除非自己想通,不然旁人就是说的再多都是没用的。
今日法华寺的人不多,沈棠和岑欢两个人去拜了观音,求了平安符之后,时间仍旧还早着,便找一个小沙弥询问:「济光大师可在寺中。」
「师叔祖近日都在,现下这个时辰应该在后院中,二位施主若是想见师叔祖的话,小僧可以引你们去,代爲通传一声。」
「有劳了。」沈棠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之后,便和岑欢一起跟在他的后面。
行至后面小院,院门口前专门有人把守。小沙弥上前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回来时脸上便带着歉疚,「师叔祖现在正在会见要客,不方便见客。」
沈棠虽说有些遗憾,但是想着她还要在盛京待上一段时间,日后还有机会过来,同小沙弥说了几句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济光大师很有名气吗?怎么瞧着要见他的人不少。」晋国寺庙很少,僧人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岑欢还是头一次知道僧人除了看管寺院之外,还能替人传道解惑。
「当初便是济光大师告诉我,父亲仍旧在世上的。」沈棠想,上次过来时,还是同陆持一起过来的,刚好还遇见了谢家的三兄妹。
她一直觉得自己同盛京的联系没有多少,可四处的走走之后,又得觉得自己什么地方都去过。
正想得入神时,突然听见小沙弥叫了一声,「女施主请留步。」
她愕然回头,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济光大师和那个男人。
纵然想过再次相见的场景,她仍旧没有料想到会在这样突兀的情况下相遇。她克制住几乎是本能要逃跑的冲动,站在原地。
她着一身淡湖色衣裙,綉花从腰间往下蔓延,重重叠叠缀满了裙角。细碎的阳光落在她鬓边的乌发,露出美人尖,窍细瘦弱让人有几分怜惜之意。偏生得眉间朱砂一点,眼尾透着风情,楚楚可怜中生了一股媚意。
看着一张记忆中分外熟悉的脸,陆持站在原地,觉得心脏的地方停跳了几拍,然后猛然开始加速,连血液都开始沸腾。
沈棠,许久未见。陆持在心里面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