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安静地沉睡着,花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星星散散分布着,远远看上去,像是在山上围着一道橘色的绸带。明与暗交错着,恍若是一场梦境,沈棠一时楞住了。
两人原本是幷肩而立,陆持忽然牵着她的手,「上去看看吧。」
山头上有一座凉亭,经风雨的侵蚀有些破败,但因早先年有一对夫妇因爲世俗不容,流落至此,题词一首诉尽平生后,下落不明,倒成了后来人口中让人慕艶的爱情。有不少定情的人同伴侣前来游玩,最后传出在怀云亭定情的男女,最后一定会白头到老。
早些年她曾经和陆持曾经来过一次,还玩笑着说:「旁人怎么就知道能白头到老,不是在自己的身上,我是绝计不会相信的。」
「那日后我们过来试试。」那时的陆持说。
以前的玩笑话,她自己都未必记得,而陆持带她来这里,是随意选了一个地方,还是将以前的话都记在心里。
她看着凉亭的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花灯,要么是兔子模样,要么是海棠花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眼里有一层雾水,「你这些天都是在准备这些东西吗?谁教你的这些?」
陆持看上去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虎口的位置不停得摩挲着她的手,也不去看沈棠的脸,「嗯」了一声之后,问:「喜欢吗?」
这个问题像是有些歧义,像是应了声「喜欢」之后,就要接受这番举动背后的心意。她不停地在问自己,真的要这样接受陆持吗?
可是一想到过去,她的心中便萌生出退意。陆持这个人的喜欢啊,太偏执,她就算是心动过可也总害怕着,她不愿像过去一样生活着。
她的手瑟缩了一下,看着远处成片的花灯没有说话。
忽然她的手被松开,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陷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鼻端传来草木的清香。
沈棠不算是矮的,可也只到男人下颌的位置。陆持略微低着头,炙热的呼吸就全喷洒在沈棠的耳边,有些痒,那一块地方酥酥麻麻的,顺着血液往人的心里钻。
她听见男人异常温柔的声音,「沈棠,你听好了,有些话我只说一遍的。」
心跳陡然加速,砰砰直跳,可呼吸交错间,她听见的,不止自己一个人的声音。
「沈棠,我喜欢你,比我想得还要喜欢你很多。但是,我很胆小,比你想得还要胆小。所以害怕失去,用尽所有的方法要将你留在我身边。那时候,我明明知道你不开心,可我仍旧不愿意放你走,因爲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现在我想,就算是我什么都没有,我也想要你荣及一生。」
他顿了顿,伸手抚上女子的头发,声音低沉,「我不是想逼你去做些什么,只是想我的软肋指给你看。此后,能伤害到我的,便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陆持那样的人,就算是被打断了骨头,都不肯哼出一声。这样习惯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心底的人,说句软和话,都觉得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可此刻他却彻彻底底、不带有一点保留地将自己的一颗心和盘托出,脱下所有尖锐的铠甲,任由面前的女子主宰着他的整个生命,在这场的感情里他完完全全臣服。
能做到这一步,对於陆持而言,需要有多少的勇气呢?
沈棠一下子红了眼眶,将自己的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能够听见心脏处传来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闷声问:「若是我仍旧不能接受你呢?」
「那我便一直等着。」陆持将她又抱紧一些,「你先去晋国,等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后,我便去晋国求亲,求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天,又或者求到我们变老的那一天。」
「你在哪里学会这些话的?」
「沈棠,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持抬头,看着那远处的一片灯火,声音里带着些莫名的惆怅,「你答应不答应,都一直由着你,我只是怕我不说,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我只求你一件事,无论好的坏的,我愿你心里一直记着我。」
而我尽力,保全自己,活着去晋国,以十里红妆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