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结婚。」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更不能让自己深爱的女人无依无靠,现在起,他要承担一切责任,那是最甜蜜、最情愿的责任。

「结婚?」他突来的求婚,没有让她喜上眉稍,只有不以爲然。「谁说怀孕就一定要结婚?更何况这孩子的父亲也不一定是你,你何必帮别人养孩子?」

「孩子的父亲一定是我,就算不是我,因爲孩子的母亲是你,我就会负责到底。」

在他想像中,如果是女儿,一定像她一样,倔强却又惹人怜爱,嘴巴上不饶人,其实心软到极点。

如此矛盾的她,如此深深吸引着他,再也不能放开手了,他自信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照顾她,因爲他爱她胜过自己。

「谁要你负责了?你少自以爲是!」她快气炸了,这男人何时变得这么嚣张?

她早知他是这种古板个性,众人皆可负他、唯他不可负人,一副好像全天下的错都是他的错,正因如此她才不想让他得知,没想到消息仍然走漏,算她疏忽了亲友们的功力。

但无论如何,她不需要一桩由责任促成的婚姻,奉子成婚绝非她的作风,那太无聊也太可悲。

尽管旱知她不会答应,他仍握住她的手恳求:「小璿,我拜托你,让我好好照顾你跟孩子。」

照顾?她又不是身心障碍,何须他来照顾?她有自信做个单身母亲,拜托他别来破坏她的计划,人各有志,她不需要同情!

她立刻甩开他的手。「你以爲我一个人就办不到吗?不用你担心,我一定会很好的!」

她站起身离去,忘了要付自己那一份的钱,或许她是气急败坏,但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希望的开始,因爲她肯让他请客了!

这次他不会只目送她的背影,他将有所行动,不只爲了两人的未来,更爲了三人的幸福,他要勇往直前,越挫越勇,写出新结局!

亲爱的小璿,请你拭目以待,过去的我有一部分已经死了,因爲现在的我有一部分新生了,那是爲爱而成长的过程,使我更坚强、更成熟、更懂得如何去爱你。

*** *** ***

回到家,雷若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听音乐不看书,只是静静坐着,听窗外的风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仿佛她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该死的陆崇平,爲何他对她仍有这番影响力?明明已是过去式的恋人,怎能左右她现在的情绪,这不合时态也不该存在。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叫她怎么做个快快乐乐的单亲妈妈?像他那种牛脾气,一旦认定是自己的错,就会补偿到天长地久,她却不想成爲他的责任,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这种悲情。

更重要的是,她所渴望的是纯粹浓烈的爱,添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快变成公民与道德了!

过没多久,雷祥恩敲了敲女儿的房门。「若璿,外面下雨了,有人在等你。」

「谁?」

「你孩子的爹。」

「喔。」

她应了一声,动也不动,雷祥恩见状,只得关上门。

又过没多久,潘仪宁也来敲女儿的房门。「若璿,外面打雷了,他还在等你。」

「谁?」

「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喔。」

雷若璿还是不爲所动,有如雕像坐在窗前,聆听那不肯歇息的雷雨声。雨落在她眼底,雷打在她心底,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找回阳光?

可恶的陆崇平,他何时学会来门外站岗,还特地挑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以爲他是全民情圣,还是痴情种子?休想这样就让她感动!

她太了解他,一定是孩子引发了他强烈的愧疚感,否则分手三个月以来,他连半点行动都没有,直到今天才突然说他不要分手,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正当她心绪翻飞,找不出一个头绪,却还有人要来锦上添花,除了爸妈,住在附近的两位哥哥和两位嫂嫂,都排班似的来劝告这位小妹──

「崇平他只是钝了点,将来对你和孩子都会照顾得无微不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听说他连工作都辞了,这对一个男人多不容易,他不就是想以后多陪陪你吗?!」

「看他在外面淋雨,你真的忍心?千错万错也不用这样处罚他吧?」

他们说得都对,但感情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而雷若璿早已决定不爱,於是她用力关上房门。「请让我静一静,你们都走吧!」

房门外,所有关心她的人只能叹息摇头,到底这好强的女人要如何才能融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难熬的心痛和心酸让雷若璿难以成眠,她干脆起床,打开衣柜,拿出行李箱,里面装满的是她上一段感情的纪念品。

有他爲她做的纸鹤、纸星星,还有两人的合照、电影的票根、餐厅的名片,甚至有停车费的收据,她都当作宝贝一样收藏着,拼凑出每一段和他分享的回忆。

真的是上一段感情吗?已经不是进行式了吗?下一段感情又在何方?会不会总在原地踏步,永远走不出去?爲何她不能断言这段感情就是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

爲何她还有犹豫,她的决心都到哪儿去了?过去三个月的自我调适,全都是自欺欺人吗?

一夜无眠到淩晨,不管她多么矛盾、多么心乱,爲了肚里的孩子,她还是走出房门,准备做一顿营养早餐。

谁知一走到客厅,只见沙发上有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她立刻惊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陆崇平,像刚从游泳池爬出来,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正不可思议地躺在黑色皮沙发上。

雷祥恩神色平静,以一家之主的身分宣布:「刚才我开车带他去看过急诊,开了药、打了针,现在他要住在我们家休息,你有什么意见吗?」

潘仪宁则端出一杯热茶,对陆崇平说:「先喝点热的,你一定冷透了。」

陆崇平站起身,虚弱道谢:「多谢伯父、伯母。」

眼看局势骤然改变,雷若璿对前男友说:「你立刻回去,自己照顾自己。」

「雷若璿!」雷祥恩连名带姓地喊。「你们分手是一回事,但我们跟崇平也有感情,难道要看他淋雨淋到肺炎?」

「抱歉……我想我还是不该打扰……」陆崇平想走向大门,眼前却是一片迷茫。

雷祥恩立刻把他拉回来。「你一个人回去,还不是只有一个人?谁照顾你?」

潘仪宁也指着他下令:「今天你就住下来,把这当自己家,知道吗?」

「爸、妈!」雷若璿真不敢相信,陆崇平淋雨没感动到她,反而感动到她父母了?!

潘仪甯推推丈夫的手臂,雷祥恩才想起自己的台词:「对了,我们有事要出门,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雷若璿更是傻眼,这摆明了是送作堆,太明显了吧?

临走前,潘仪甯只对女儿交代两个重点:「记得让崇平洗个热水澡,煮点好吃的让他补一补,听到没?」

「我?我才不管呢!」雷若璿放声抗议,却毫无效果。

眼睁睁地看爸妈走出家门,却不肯带陆崇平一起走,当大门一关,就剩他们俩对望,身分是前男友与前女友,气氛是冷到爆。

她气坏了,转向他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几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你不用管我,没关系……」他勉强自己走向前,但一阵头晕目眩,让他必须靠墙才能站好。

「你可别给我昏倒,你去躺在床上啦!」她被吓着了,一向强壮健康的他,怎会如此虚弱?感冒已经很糟,万一真是肺炎还得了?

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扶他到她房间,让他躺在她的床上,看他脸无血色却又冒汗,就算她再没常识也知道他在发烧。

「我真会被你气死!」她骂归骂,心底却是关心他的,眼看他应该没力气去洗热水澡,干脆拿出所有毛巾,替他抆干头发、脸庞和脖子。

抆着抆着,她忽然一呆,脖子以下的地方怎么办?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咬一咬牙,她解开了他的扣子,脱下他的衬衫和长裤,反正以前又不是没看过,更何况她现在是爲了救人,管他身材多棒都不是重点。

当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游移,陆崇平一阵舒坦,又一阵紧绷,哑声道:

「谢谢你。」

「要谢就谢我爸妈,现在他们都站到你这边了!」真是的,她从小到大很少看爸妈生气,天生娇娇女的她几乎没被骂过呢!

他闻言笑了,确实,若没有伯父伯母的支援,恐怕他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总算帮他抆干了全身,她立刻替他盖好被子,免得他春光外泄,害她眼睛都不知该看哪里。

「躺好,不准动,我去泡壶茶来。」

他看她转身跑向厨房,那背影不再让他心痛,反而让他窝心,毕竟她是关怀他的,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地球是圆的,从起点走到终点,不就又是起点了吗?

没多久,雷若璿端来热水果茶,还有好消化的麦片粥,看他一点一点吃下,总算放心了些。

「你嘴巴旁边沾到了。」她指向他的右脸,没耐心等他去找,干脆伸手帮他抆去。

怪哉!怎么这样一个小动作,就让她心跳加速?他们之间更亲密的都有过,有时甚至像老夫老妻了,此刻她却小鹿乱撞到像个小女孩。

「多谢。」他凝视着她说。

「你睡吧!」

她等於是逃出了房间,不敢回头,跑到客厅沙发坐下,一时也不知做什么好,干脆拿起遥控器,转了好几轮,却没有一个节目看得下去。

陡然一阵电话声响起,她像只兔子跳起,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手机。

「喂?」

打来的人是她老爹,只听得雷祥恩以愉快的声音说:「若璿,我们这几天不回去,我们在屏东。」

「屏东?」雷若禳立刻觉得不对劲。

雷祥恩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如闲话家常般说:「对呀!我们来找崇平的爸妈,他们上次送青菜水果给我们,这次我们也带特産来拜访,这里风景真好、天气也好,我们要多玩一阵子。」

果然!雷若璿差点没昏倒,这对天才爸妈成天想把她嫁出去,这下甚至跑到对方家里去推销了!

「你们去找他们做什么?拜托别帮我瞎搅和!」

对於女儿的抱怨兼恐吓,雷祥恩啧啧了两声。「奇怪了,我们就不能跟他们做朋友?你自己要断了这缘分,可不表示我们没权利去交朋友。」

「爸!你别闹了!」雷若璿跟他有理说不清,神奇老爸一「番颠」起来,谁也没办法收服他。

「就这样了,掰掰~~」雷祥恩挂上电话,不给女儿机会多说,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但父母也有父母的作法,走着瞧。

烦、烦、烦!雷若璿瞪着手机,又火大又无奈,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就是找不到方法平静下来。

最后,她回到房间,瞪着床上那个始作俑者。

一切都是他害的!她该打他一顿,把他赶出门,可爲什么,望着那熟睡安详的脸庞,她心里充满的只有酸酸甜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