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宋大哥。你把这些给我,那我给你保管着。等十年之后无论多少年我都不会动用。我等着你回来,把它们还给你。”云舒觉得自己不应该得到宋如柏的东西,当然,对于宋如柏的顾虑她都明白。因为八皇子是犯了事被皇帝赶出京城,因此宋如柏如果拿着自己的财产一同出京城,很大的可能会被人抢走。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云舒要心安理得得到宋如柏这样赠送家产的理由,她想了很久,对宋如柏说道,“我答应你。这是属于你的财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宋大哥,这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动用。”
“它们对我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宋如柏对云舒皱眉说道。
“就当做是你的退路。宋大哥,你也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是到了最后一无所有,可是你也要努力地活下来,回到京城里。因为我会为你保管你最后的退路。无论怎样,你都会有安稳的生活。”云舒认真地对宋如柏说道,“我知道宋大哥心里是真心对我好,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拿走宋大哥的东西。只要有这些牵绊,你在北疆也不会自暴自弃。”她飞快地把这些房契地契银票都收拾好了,当着宋如柏的面收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等我回头挖个坑,把它们埋起来。宋大哥,你记好这个位置,日后如果要拿走,就从这里拿走。”
她的床底下没有人会来收拾,而且黑乎乎的一片,只要埋得好,没有人会发现这里埋了东西。
宋如柏没有说话。
他看了云舒很久。
“你知道这些产业是怎么来的吗”
“我不想知道。因为无论怎样,我想,那都是宋大哥你的血汗。”只怕这些东西来路是不怎么正了,毕竟宋如柏年纪也不大,而且在宫中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明里暗里折腾出两份家业来。更何况宫中的赏赐都是有数的,那都是宋如柏明面上的家产,是不可能隐瞒得过别人的。宋如柏这些既然说是别人都不知道,那只怕是背地里的什么产业。不过云舒觉得这都没什么。
宋如柏并不是一个坏人。
无论怎样,她都相信宋如柏还有最后的底线。
“这些东西是当年我爹还没有回来时我积攒下来的产业。”见云舒没有对自己露出任何异样的眼光,甚至没有对自己敬而远之,宋如柏紧绷的神经全都缓和。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暴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也不会担心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害怕自己,对自己的心机敬而远之,甚至不会厌恶自己那副沉默的面孔之下的所有的谋算。他无声地喝了一口面前的水,缓和了干涩的喉咙,对云舒声音沙哑地说道,“当年那男人去打仗,十多年没有半点音讯。我娘留在京城老家,含辛茹苦地养育我,为他孝顺我祖父祖母,为两位老人家养老送终,日夜为我爹的家中操心费神,熬干了所有的心血。”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显然是想到当年自己生母的辛苦。
云舒感同身受,并不觉得他的样子有什么不对。
因为她也想到了小云的生母,也是兢兢业业地为夫家操心,最后一病不起,年纪轻轻就杀手人寰了。
“你爹他”
“他在外头打仗,一厘银子都没有往家里送过,一封家书也没有给娘回过。可是我娘子心疼他在外跟着大将军打仗辛苦,处处体贴为他着想,觉得他不应该为了家眷分神。”宋如柏突然嗤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几分冰冷地说道,“她把家里打理得不需要我爹操半点心,我爹就在外头打仗从来都不回来。我娘最后累得病倒在床上,我家里头却没有半点银子,连碗药都没有钱买来。我那时候还不到十岁,看着我娘病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做了一些”他顿了顿,对云舒说道,“我夹带了私盐。我年纪小,又能吃苦,因此赚了钱。只是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因此赚了一些银子就回了家。只是与那些同伴的关系还在。”
云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贩卖私盐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亲娘都要死了,掉脑袋还算什么啊
“你做得对。”她真诚地说道。
如果说宋如柏坐困愁城,还循规蹈矩地看着亲娘日渐病弱,那才是不应该。
宋如柏沉默了片刻,探身,抬手摸了摸云舒的发顶。
“我只赚了那一笔。因为要给我娘买人参还有滋养的补品,只靠着我的力气或者在山里打猎赚不到这些。更何况我那时候年纪小,虽然生得魁梧,可是到底稚嫩,也心里不安。”他平和地对云舒说道,“我给我娘治病的那段时间,我爹突然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还带着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他们招摇地出现在我娘的病榻前。你知道我娘是什么滋味吗”
她盼望了多年的丈夫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他的身边却有了另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宋如柏的眼底露出了冰冷的憎恨,对捂着嘴的云舒缓缓地说道,“我爹那时候就高升了。他已经是沈大将军身边的偏将,虽然位置不高,也并不权重,可到底也是军中武将,自然看不上家中的黄脸婆。他更喜欢的是美貌的女人,我娘早就不被他放在心上。当年他回来的时候带回许多的军中的战利品还有赏赐,家产丰厚,可以日后都过富庶的生活。既然他有钱,我就求他拿出钱来给我娘好好看病,把我娘的病养好了。可是他却说,都已经病成那样,就算金山银山地养着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