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家也是多少知道这宫里的弯弯绕绕,一开始也给王子胜备足了银子,好让他上下打点,但那怕使足了银钱,这吃食上始终不能和家里比了。
王子胜望着那一碟子炒豌豆,一碟子水煮萝卜,一碟子水煮猪肉,一碗豆腐汤,因爲王家银子到位,厨上还多了一碟子酥油松饼,虽然是有荤有素,还有细点,不过因爲缺少调料,没啥滋味,再想想家里的吃食,王子胜越发委屈,便忍不住哭了。
这也是宫里规矩,王子胜虽是伴读,但也半主半奴,爲避免吃些重口味食物留下的情味熏了主子,除了主子之外,大部份的太监、宫女吃的大多是像王子胜所吃的一般没滋没味的水煮食物,不过鉴於王子胜伴读的身份,再加上出手大方,厨上还比旁人加了一道水煮猪肉。
王子胜只用了一点便没胃口了,想起家里的烧鸭、水晶膀蹄、和糟鲥鱼,越发没劲,把筷子一丢,气道:「不吃了。」
呜呜呜,他想回家,想老太太和老太爷,老太太说的没错,爹娘有了弟弟之后便不疼他了,不然怎么会让他来宫里遭罪。王子胜越想越难过,这眼眶又红了。
王子胜哭了一阵,这才注意到送膳的太监冲冲不走,他没好气的喝斥道:「你怎么还在?还不快下去!」
那送膳的太监也不恼,只是低声问了句,「公子是否想给五殿下一个教训呢?」
王子胜精神一振,但随即又神情一暗,没好气道:「胡说些什么,那可是皇子呢。」
那可是皇子,他能做些什么?总不可能给皇子套麻布袋揍一顿吧。
送膳太监轻声道:「事在人爲!」
他意有所指道:「甄嫔娘娘也就顶多管管她的储秀宫,但出了储秀宫,终究还是得看着其他几个妃位上人的脸色。」
王子胜微感疑惑,「你是指……?」
这人说些什么啊,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才十岁的王子胜还不明白所谓说话的学问。
送膳太监嘴角一抽,最后直白道:「这宫里还有其他的娘娘在呢,就像是生育了大皇子的慧妃娘娘……」
这王家不露山不露水的,却是掌控着西洋外番人海运进来的货物,要是拉拢好了,这钱袋子可不比甄家小了。
与此同时,在靖郡王府中,大皇子幕僚有些犹豫,劝道:「殿下是否再考虑一下,五殿下再怎么也是殿下的亲兄弟,这事要是让圣上知道了……」
如果让圣上知道了,别说将来的皇位了,只怕这靖郡王位也难保得住,没有一个父亲热见兄弟相残,更何况五皇子还不过是个孩子,又没招惹到靖郡王,着实犯不着对个孩子动手。
大皇子摆摆手,不在乎道:「不给甄家一个教训,让甄家知道怕了,要是人人都偏向太子,那我还有什么可争的?」
大皇子幕僚还是有些冲疑,「可这事要是一个不好,只怕会牵连到慧妃娘娘。况且这事怕是不好办。」
因着六皇子之事,慧妃娘娘已经没了宫权,要想再计算五皇子,只怕没这么容易。
「这不过是件小事,况且这也是甄嫔自个找的。」
要不是甄嫔平日里嚣张惯了,连王家子也当成宫里的小太监一般呼来喝去,也不会引起王家子的反心,那怕他不出手,王家子也总有忍不了的时候。
大皇子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母妃握有宫权好些年了,那怕一时失了宫权,但忠於他母妃的人始终不少,要算计一个孩子又有何难,只不过以往没有合适的替死鬼,不好出手罢了。
而如今这王家子自己撞上来,这么好的机会,不可错过。
大皇子的幕僚还有些犹豫,但大皇子不在乎的摆摆手,「不过是给小五一个教训,让父皇知道小五的病罢了,又不是要他的命,有什么好怕的。」
幕僚只能一叹,想起当初六皇子出事前,大皇子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却是六皇子病死,慧妃娘娘也因此失了宫权,再见大皇子丝毫不当回事,幕僚越发有些不安。
幕僚劝了几次,但大皇子一意孤行,幕僚也只能算了。
罢了,甄嫔可不是当初的莫昭仪,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好,不过是让五皇子的病大白於圣上面前,想来不会出事的吧……
半个月之后,五皇子突发意外,跌落湍急的金水河中,而紫禁城外也突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