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四皇子声音低沉,颇有几分苦涩。也是,父皇眼里就瞧到眼前之事,那想到他们的将来之事。
他早在一年前便察觉出了夺嫡之事,难如登天,便有意调转目标,朝太子靠拢,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代太子隐暪下当年河南决堤真相,但太子心胸狭小,既使他有心投靠,但也得不到太子二哥什么好脸色,再加上他后来得知了父皇的打算,逼得他不得不再悄悄地投靠了大哥。
四皇子冷声道:「我一介罪女之子,蒙圣上裁培,倒是混的比老三好些,可圣上拿我做太子的磨刀石之时,可曾想过我的将来?太子若爲新帝,我和大哥会有何下场?」
四皇子一口一个圣上,显然是对平康帝再无半点父子之情。
平康帝脱口而出道:「我怎么会不替你们着想,我……」
四皇子不待他说完,恨声道:「圣上的着想办法,便是让人在千里之外的郑家庄里建造别院,把我和大哥囚禁在郑家庄中一辈子?」
若非得知此事,他和大哥也不会狠下心来,联手起事。
平康帝一惊,「你如何得知?」
四皇子冷笑,「圣上倒是忘了臣管着户部,建造郑家庄别院这么大笔银子,我会不知道?」
本来郑家庄别院的建造银子全是出自於父皇私库,他先前也不知情,不过在约莫河南黄灾后不久,父皇不知爲何拿不出银子,便把郑家庄别院的建造之事交到户部手上,户部上突然添加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的工程,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这一查……便查到了郑家庄别院。
父皇甚少离京,更别提去千里之外的郑家庄,会在郑家庄建什么别院,本就是一件奇事,再见到郑家庄别院是以郡王规格建造,而非帝王规格,他便猜出了几分。
而且郑家庄里虽然建造精致,但其围墙却比宫墙还要再高上一倍,别院还大量建造禁卫军的住所,与其说是什么清幽的别院,还不如说是一精美的囚牢,他便猜出这郑家庄别院是爲了他和大哥所建。
若非知道父皇有了圈禁他和大哥之念,他也不会被迫和大哥联手,更不会有爲了讨好大哥,不得不杀了单县令,幷爲成河督求情之事。
这事既被老四发现,平康帝也直言了,他心痛道:「朕让人将郑家庄早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日子绝计不比京里差,太子爲人虽是霸道,但你们几个远在千里之外,想来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将来既使朕身死了,你们兄弟两在郑家庄中也能安稳过日,朕把你们将来都安排妥当了,你还有何不满足!?」
做爲一个父亲,在察觉几个孩子爲了皇位斗的像乌眼鶏一般,他也曾后悔过,之后便尽力挽回,想保全每一个孩子,传位於太子,幷且在太子之前把老大和老四圈禁起来已经是他所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郑家庄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内里建造绝对不输於他们的郡王府,必能让两个孩子舒服渡日。老大和老四虽失了自由,但能保住性命,三个儿子都能够保全住,没想到他一番慈心,却惹来老大和老四的反弹。
平康帝越是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四皇子越是觉得恶心,像这般的假慈悲,还不如不要!
他狰狞吼道:「父皇所谓的妥当便是把我和大哥圈禁一辈子吗?如果父皇当真认爲这是妥当的处理方法,爲什么冲冲不敢告诉我跟大哥?」
如果父皇也认爲这是最妥当的结果,爲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说到底他自己也知道这事不妥,所以一直不敢说了,只是私下建好了郑家庄,等时间一到把他和大哥送进去,给太子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平康帝张口咋舌许久,终究无法昧着良心说是,他和四皇子两人对望许久,终究无力的挥挥手,让夏德全把老四送回宗人府中。
「德全……」平康帝喃喃问道:「朕错了吗?」
那怕也打从心底觉得平康帝错了,但夏德全连忙回道:「圣上那会错呢?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年轻,这才不明白圣上的一片慈心。」
圣上是不会犯错的,错的只能是其他人。
「不!是朕错了。」平康帝叹道:「不只是老大和老四,还有太子,要不是朕逼得紧,太子又怎么会和女真人联手!?」
比起老大和老四,更让他心痛的是太子和女真联手一事,虽然是中毒,但要不是太子和女真人联手,又怎么会让女真人有机会下毒?
这一环扣着一环,究其源由,终究是他的过错。
一瞬间,平康帝只觉得疲累,什么都不想管了。
夏德全垂下头不敢说话。
「罢了。」平康帝吩咐道:「你亲自去荣郡王府一趟,告诉他,他想的事我允了,不过……」
平康帝眼眸一利,「我要他保全老大、太子、与老四三人的性命!」
对此,莫故则是不屑的回道:「他当我是杀人狂魔吗?」
那怕再痛恨太子等人,他还不至於要了他们三人的性命,不过……如果这三人再做出什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顿了顿道:「只要他们安安份份的待在郑家庄里,我便当做瞧不见他们便是,但如果他们再做些什么……」
莫故眼眸微冷,「既使背上弑兄之名,我也由不得他们三人胡来。」
得了莫故的回答之后,平康帝沉默许久,只是默默地将郑家庄外的禁卫军数量再加了一倍。
三日之后,莫故登基爲帝,是爲景荣帝,而景荣帝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下尊平康帝爲什么太上皇,亦不是去提提养父贾代善等人的身份地位,亦不是给几位皇子一脉的死忠派秋后算帐,而是下旨给各大臣考试!
众大臣面面相觑,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考试!?他们!?
众大臣不约而同的望天,一定是他们起床的方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