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2 / 2)

李氏姐妹独在异乡爲异客,又是嫡亲姐妹,两女的感情自然极好,贾李氏几乎每旬都要进宫一次,而这次她一如往常的递牌子进宫,却被人客客气气的请走,说是淑太妃病了,不便见她。

贾李氏大惊失色,当下便有些不祥的预感,以往淑太妃即使生病了,也舍不得这每十日一次见家人的机会,那怕隔着老远,两人也要说上几句话才甘心,怎么会因爲小恙而不肯见她呢?

再仔细一问是什么病,是否请了太医云云,那宫人一问三不知,贾李氏越发觉得其中必有问题,想再多问一些,却被宫人不耐烦的请了出去,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

贾李氏回贾府后只略略一想,顿时遍体生寒。

她在宫中幷无半点势力,唯一依靠的便只有在宫里的妹妹与贵爲荣国公的夫君了,她当下便让人请了贾代善过来,将这事细细与贾代善说了,当然,贾李氏隐去自己早知道妹妹与太子偷情一事,只说妹妹病的不甚寻常,想进宫一瞧。

贾代善这阵子虽然被什么数理化给折磨的黑眼圈都冒出来了,短短一个月便老了好几岁,但一听到贾李氏所言,当下也吓了一跳。

淑太妃之盛宠可说是宫中第一人,就连当年的甄妃都有些不如,更别提她眼下身怀有孕,在这情况之下,病的无声无息本就是一奇,突然不让贾李氏和其妹见面更是诡异,只怕……是涉及了宫中阴私。

贾李氏着急道:「老爷,是否可以让人打听打听妹妹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糊涂了!」贾代善喝斥道:「你难道还瞧不出来宫里必是发生了大事,这时候还只想到你妹妹!?」

「那可是我亲妹妹啊!」贾李氏泣道:「妾身就这么一个妹妹,就这么一个亲人在大晋朝,也就这么一个亲人关心着我,要不是妹妹出手阻止老太太,当年妾身早就跟着敏姐儿去了,那能活到现在。」

贾李氏跪下求道:「老爷,妾身不求别的,只求个清楚明白。」

究竟妹妹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还是……

想到妹妹腹中这一胎,而当年妆盒中见到的杏黄穗子,贾李氏脸色微白,不敢再细想下去。

贾代善和贾李氏老夫少妻,往惜对她也是极爲疼宠,虽因着子嗣之事而有所口角,但终究是疼爱之心多些,再想想淑太妃以往对贾家的照抚,贾代善一叹,低声道:「我且去打听看看,但咱们贾家在宫里没多少人手,只怕打听不出什么,只能尽力而爲吧。」

贾李氏大喜,「只要老爷肯帮着打探一二就好,倘若……」贾李氏眼眸微暗, 「那也是我妹妹的命了。」

贾代善倒真是个信人,当真去打听了一下,夏德全浩浩荡荡的带人封了景仁宫,虽是下了死命令不许人外传,但宫中知道的人着实不少,贾代善不废多少力气便知道景仁宫被封宫一事,但个中原由,终究是打探不出来了。

他不敢拿着这事来问莫故,只悄悄地与贾李氏一说,贾李氏一听到景仁宫被封宫便猜出一二,不敢对太上皇有怨,只能抱着敏姐儿哭了一场。

果然没多久,曾经宠寇后宫的李淑妃就这样溘然而逝,一代绝色美人就这样死的无声无息,死后也幷未随葬入妃陵,甚至悄悄地被人从玉碟中除名,再无人知,若非朝鲜史上曾有双姝入宫的记录,只怕后世人连李淑妃是否存在都不清楚。

也因着如此,后代的史学家对李淑妃的死因起了好奇之心,细细探查真相,最后竟在郑家庄的废太子遗物中查到李淑妃曾与废太子有染一事,最终真相大白,让平康帝的这顶绿帽子在数百年后爲人所查知。

太上皇因爲她的过世,迁怒到景仁宫中宫人身上,景仁宫中的宫人被打杀了大半,景仁宫也从此封了宫,此后再无宫妃入住,最后成了紫禁城中的藏书之地。

且不说平康帝因爲痛失宠妃以及淑太妃腹中老来子而又病了一场,另外一方面,那怕众大臣再怎么期盼日子再过的慢一些,终究也到了考试的日子了。

众大臣一脸菜色的上朝,要不是莫故先前下了死命令,只怕会有好些大臣当真起了病休之念了。

尤其是永远的最低分礼部尚书──邵老,他甚至认真的考虑去死一死了。这面子事大,性命事小,死一死来个死谏总比考最低分好些,但他想起贾赦的威胁,顿时又萎了。

在知道他有名爲死谏,实爲逃避考试之念后,贾赦则是直接把他先前在十分綫挣扎的考卷在他面前挥了一下,「如果最低分大人有何不测,赦一定会把最低分大人近来的卷子贴在国子监外,让大伙仰望一下大人的遗作。」

呵呵,当他这段时间是白做什么数学小老师吗?这些家伙这一个月来做的数学卷子都在他手上,要是他把这卷子给公布出去……

邵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张老脸红的厉害,吼道:「竪子岂敢!」

贾赦腼腆一笑,笑起来好似个害羞的孩子一样,不过那话当真是刀子一般的直扎人心,「总得让大家知道最低分大人的真正死谏缘由,不能让圣上背了黑锅。」

想甩锅到故哥哥身上!没门!

他侧着头,好似好奇的问道:「而且大臣以死来威胁圣上,是否算是不忠不仁不义呢?」

邵老书险些没吐血,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想想贾赦这死小子的一根筋的性子,邵老不得不承认,这死小子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贾赦做爲圣上义弟,有事情自有圣上撑着,况且他贵爲荣国府世子,将来自会继承荣国府,压根无需经由什么科举取仕,也不是走文官那路的,细想一下,他竟然没有可威胁贾赦之处。

於是乎,邵老又默默地收回寻死的念头,乖乖的读起书来了。不只是他,好些原本打算死谏的老臣们也不死谏了,如果乖乖去考试,那怕成绩差些,也就只有他们这群老家伙和圣上知道。

但如果不去考试,搞什么死谏,只怕全大晋朝都会明白他们考的分数了,说不得还会被记录在史书之上,爲了躲避考差而死谏,这种话他们羞於承认啊!

冲着这一点,他们也只有乖乖去考了。

但可惜的是,不知是否是他们年纪大了,还是贾赦这厮教的不好,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这分数始终在十分上下边缘巡回,而邵老更是一直维持着最低份的记录。

此时此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求不最低分!

不过到了考的那一天,邵老又开始犹豫了,还是死一死算了,或着是摔断一条腿,搞的像意外一样,说不定贾赦那死小子会良心发现,不公布他先前的考卷呢?

正当邵老想着要怎么自残的漂亮,又合情合理不会被人怀疑之际,张阁老等人突然来访。

邵老亲自相迎,奇道:「大人怎么突然来访?」

而且来人可不只一个张阁老,而是好些朝中的一、二品大臣。

他家可不在张阁老以及几位大人上朝的路上,众人突然绕了这么大一圈来找他,所谓何事?而且来的人有文官也有武官,文官也就罢了,他何时跟这么武官这么熟了?还熟到会来他家拜访?

张阁老笑咪咪道:「当然是爲了押你上朝。」

「什么!?」邵老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张阁老一挥手,一群大臣突然磨刀霍霍朝向他,三下两下便把他给压制住。

「张阁老!」邵老气道:「老夫犯了何事?竟被阁老当成犯人对待。」

「邵兄你想多了。」张阁老正色道:「咱们是特意护送你一起上朝。」

他顿了顿又道:「在下之所以绑着邵兄,只不过是担心邵兄一时想不开,自残已身,做出愧对父母之事。」

邵老混身一僵,老脸微红,张阁老是从何得知他方才起了自残之念的?

「很是!很是!」几个大臣不住点头,难掩面上的关怀之情,「咱们得跟着你一起上朝,咱们才能安心啊。」

邵老这下更是疑惑了,他啥时人缘这么好了?正当他微微感动之时,下一刻,残酷的现实又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一个嘴快的武将诚实道:「你要是不在了,谁来考最低分啊!」

就是因爲有邵老这个永远的最低分在,他们才敢去考试啊。当他们武官的就不爱脸面吗?就是因爲要脸,所以他们不能没有牺牲自己,照亮别人的邵老啊!

邵老瞬间明了,再见张阁老歉疚中又隐带轻松的神情,邵老气的老脸通红,「你们这群奸诈小人!」

还以爲是关心他呢,结果不过是怕没人给他们殿底罢了。

他奶奶的,果然是塑料兄弟情。把他刚才感动的眼泪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