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彬耐着性子道:「老二,好端端的爲什么要分家,当年爹死前……」
不待他说完,薛彦不屑的冷笑,「老头子是想留着我拉拔你这个废物,不过现在老子不爽干了!」
「你!」薛彬眸间怒色一闪而过,他最最受不了的便是老二这种好似看废物的眼神,他不过就是受不得颠簸,不能跑船,但他这些年来辛苦维持着薛家眼下的风光,难道就全然无能吗?只不过……只不过不如老二罢了。
想想老二背后的利益与海船,薛彬勉强忍住性子,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沉声道:「老二你又没个孩子,分了家之后,谁来给你捧灵摔盆?」
他虽然不能跟老二一般跑船,但他膝下可是有着二个嫡子,还有好些庶子,怎么算都比老二要好得多,要是没了他的儿子,老二死后怕是连口饭都没得吃了。
想到此处,薛彬挺了挺胸膛,得意的瞧了薛彦一眼。
薛彦失笑,他那哥哥除了用子嗣之事来捉住他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若是以往,他深怕死后饿肚子,又想着薛彬过继儿子给他,说不定还耐住性子与他虚与委蛇了,但他现下有儿子,不需要馋着别人的儿子,又何必再跟老大虚僞下去。
「我有儿子了!」薛彦沉声道:「所以这个家,我非分不可。」
「老二你别胡闹了。」薛彬皱眉道:「那种异族女子生的孩子那能算数,况且那女人也不知道在你跑船的时候是不是跟旁人鬼混呢,你可别那女人给骗了。」
薛彬也是知道薛彦在海外有另外娶一个妻子,眼下行走於海上的那些西洋船只便是那女人的嫁妆,但他向来没把那女人放在眼里,那怕是当年特意给老二订下的什么官家小姐,最后还不是耐不住寂寞的跟人通奸,这异族女子不懂妇德,怎么可能守贞。
「不是她生的。」薛彦微叹,「大哥,你当年做了些什么,你难道都忘了?」
「什么?」薛彬顿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芸娘当年被你们赶走之前已经有了身孕。」薛彦眼眸中异彩连连,「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叫做薛皓!」
「芸娘!?」薛彬当真记不得什么芸娘,不过听着薛彦的话也猜出那是什么薛彦以往的通房、姨娘,他冷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以前伺候薛彦的那些通房姨娘都被他们灌了药了,那有可能有孕呢。
他正要说明此事之时,只听薛彦又道:「也是芸娘体质特殊,这才没有被你们所灌的绝育药所伤,得以给我怀上一子。」
薛彬一惊,万没想到薛彦竟然知道他们当年给老二的姨娘、通房灌药之事,他略过灌药之事不提,强笑道:「随即什么女人带个孩子过来你也相信?老二,你该不会是当真要帮旁人养儿子吧?」
老二生性风流,也曾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但事实证明这全部都是假的,该不会老二自暴自弃,胡乱认儿子吧?
「若是芸娘亲自带着皓儿来找我,只怕我是不会信的。」薛彦叹了口气,活到像他这般年纪的人,断是不可能随意轻信旁人了,那怕是自己曾经喜观过的女人也是如此,但这次是个例外。
他信的幷不是芸娘,而是圣上与夏公公,以这两人的身份之尊,断是没有必骗他,要不是他当初打着把侄女儿嫁给皓哥儿的主意,想来圣上与夏公公压根无意把这事揭穿。
薛彦诚实道:「我信的是圣上和夏公公。」
薛彬皱眉,「你胡说些什么。」他们薛家的家事与圣上和夏公公何干?
薛彦叹道:「咱们家和西洋番人走的太近,会被人盯上也是在所难免,当年父亲临死之前早交待过你要谨言慎行,你偏生还跟王家纠缠不清,罢了,这样也好,反倒是让我寻回了芸娘给我所生的儿子。」
薛彦短短几句话,着实透露出几丝暧昧不明的意味,薛彬本就爲了当年跟着王家算计贾家一事而不安,听了薛彦之话越发觉得不祥,强笑道:「二弟你在胡说些什么?爲兄怎么一点也不明白?」
薛彦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明白的。」
薛彦知道他这兄长向来思虑过重,越是透露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薛彬越是会胡思乱想,这人的精力总是有限,薛彬心里存着事,便顾不得分家这一头,也方便他行事。
薛彦重重的拍了拍薛彬的肩,「旁的我也不多说,这家,咱们分定了!」
爲了皓儿,爲了自己头上这些年来怎么也摘不掉的绿帽子,这个家,他绝对分定了。
徒明烨此行前来除了薛彦主持公道之外,另外也是帮着调查一下薛家的産业,就连一般官员都会把商铺什么的挂到妻子、管家的名下,更别提像薛家这般的皇商家了,徒明烨只略略一查,便查到了好些被薛彬隐没的家産了。
徒明烨默默地记了一笔,这世上唯死亡和交税无可避免,逃漏税的罪可是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