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狂士楚歌(1 / 2)

没接到人的张春华下意识地低头,看到磕在地上的丈夫因为疼痛而眉毛一抖,立即扑上去,抱起司马懿的半个身子,声情并茂地呼唤他“恩郎,你没事吧”

见司马懿闭着眼一动不动,她埋首小声啜泣。

郑平等人没法当做看不到,一齐上前。

“夫人,舍主这是”郑平做出一副惊讶且关心的模样,吩咐身后懂医术的部曲上前为司马懿诊治。

张春华这次没有拒绝,她用手帕拭去面上的泪珠,娓娓道“外子这病一直时好时坏。方才天降大雨,外子素来爱书成痴,许是忧心院后的竹简被雨浸洇字迹,心急之下,竟强行奔到后院,收拢简书”

未尽之意,刚才只是司马懿因为心急而强行爆发的潜能,现在书收完了,他就跟用完三分钟变身时间的奥特曼一样,恢复成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算是解释司马懿为什么似瘫似傻,口流涎水,却在下雨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飞奔到后院。

司马懿确实爱书成痴,不然他不会顾不上自己装病的事,第一时间冲到后院救书。

可张春华说的理由到底牵强了一些,容易引起旁人的疑惑。然而此二人心理素质极为强大,哪怕意识到自己八成已经露馅,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演戏,还演得无比真实。

郑平没有拆穿之意,向张夫人表达了自己深切的同情“辛苦夫人了。”

张春华低声道谢,却隐隐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那会点医术的部曲是行伍出身,主治外伤和风寒,医术不太高明,对司马懿这“病”自然束手无策。

他不敢贸然诊治,只好实话实说倒是可以帮司马懿脑后撞出的大包开点活血化瘀的药方。

郑平又让护卫帮忙把司马懿搬回藤榻上,整理残局。

张春华以礼谢过,为了表示谢意,她从屋里搬出一罐子蜜饯,送给郑平等人作为谢礼。

郑平倏然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司马懿装病被侍女看到破绽,张春华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个侍女,以防事泄顿时觉得这罐蜜饯仿佛含着几分杀气。

但他只是平静地让人收了这份“礼物”,以雨停为由,提出辞请。

张春华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等车队行远,她关上门,握着手中的玉饰看向司马懿。

司马懿已睁开那双沉然的眼,朝她微微摇头。

坐在马车上的郑平打开陶罐,用竹签子翻开内侧,发现只有桃干后,兴趣缺缺地丢给护卫。

“我不爱吃这个。你们拿去分了吧。”

这份蜜饯确实是无毒的,张春华也不可能在里面下毒。

哪怕她真的起过杀心,生过送毒蜜饯将他们灭口的冲动,最终也会因为理智放弃这一打算。

她不能保证车队中的所有人都能吃到这罐蜜饯,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就是无尽的麻烦。

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所以这对夫妇在权衡利弊后,选择装到底,若无其事地放他们离开。

郑平也不负他们的期望,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不曾主动挑破。

护卫接过蜜饯,不忘拍郑平的彩虹屁,这才带着陶罐去车队中均分。

经过大半日的相处,他们发现郑平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难以相处,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不会主动招惹旁人,而且颇为大方。

缓慢的车速实在让人昏昏欲睡。郑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陶瓶,里面装着数十颗药,是他在许县的时候借一家医舍做的成药,用以化瘀驱痰,调理五脏六腑,治疗原身的躁狂之症。

尽管时日尚短,看不出特别明显的疗效,但确实压下了几分烦躁之意。

接下来的路途可以说是相安无事,车队畅通无阻,直达兖州地界。

半个月的时间里,除了遇见司马夫妇,唯有一件事不同寻常。

在靠近兖州地界的前一天,他在树林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一个蹲在巨石上烤麻雀的人。

那石头约有半人高,石上之人穿着一身浅色葛布,转动手中的树枝,放在火堆上烤。

这人独自在林中烤鸟雀也就罢了,竟还选了这么一个高而显眼的位置,怎么看都有些怪异。护卫们警惕地将手搭在刀柄上,向郑平请示是否绕道。

“不必。”

郑平只扫了那男人一眼便收回目光。闻着空气中混着焦臭的肉香味,他想起自己一伙人还未吃午饭,便让侍从去开圆釜,取出早上刚热的馅饼,分给众人。

因为放在釜中,这釜是孔融命家匠特意打造的,具有保温效果的容器,所以取出的馅饼留有余热,并顺着这道余热散发着饼香。

蹲在石头上的青年抽了抽鼻翼,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护卫们三两下解决不大的馅饼,戒备地盯着青年。

车队还在缓慢前进,等到经过那块巨石所属的路段,那人突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距离车队三丈之远的地方,挡住他们的去路。

护卫们解开缠着刀的布带,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然而前方的青年并未取下腰间的双锏。他一直站在那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没有进一步靠近。

“可否与你们交换吃食”

护卫长侧头看了郑平一眼,见他慢条斯理地食用馅饼,不时饮一口蜜水,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得自己开涉。

“交换吃食用你这只烤焦的麻雀”护卫长语气尚可,说出的内容却颇有几分不客气。

再看拦路的青年,剑眉星目,神清气朗,浑身透着烈日般的浓郁生机,看上去并非诡诈之人。

他听到护卫长的话,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意味不明地扬眉“自然不是。”

青年在护卫们戒备的目光中掏出一块色泽清润的玉佩,放在手中把玩“这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