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圣上这几日龙体可安康?”流云小声问道。
“嗯……好像咳嗽又犯了,我今日去请安,父皇都没见我。”龙昊天随口道,专注着手里的折子。
流云默然,接下去,圣上恐怕又要让太子监国了,他躲在深宫里坐山观虎斗。一走神,手被针扎了一下。流云“呀”的惊呼一声。
龙昊天赶忙抬头:“怎么了?被针刺到了?”伸过手来拉了她的手看,只见食指上一点血沁了出来,不由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说着含住她的手指,轻轻的吮吸着。
“殿下,没事的。”他的口腔温暖的很,舌尖轻轻舔舐着指腹,痒痒的,流云有些不安,要缩回手去。
“别动!”他含糊着。须臾,松开她,起身去痰盂里吐了一口痰,又去卧房的多宝格上拿了“绿玉冰珀生肌膏”来给她涂上,自从上次她受伤以后,他就命太医院调制了好些来,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当时她还嘲笑他来着。
“你看你,听说,你娘是苏绣第一,从小就教你刺绣,怎么还是会扎到手?”他边抹药膏便揶揄她。
“人道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做针线活扎到手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流云辩驳道。
“那你就别做了,让府里的绣娘去做,你要什么样式,有什么要求吩咐她们一声就成。”
“不行,我做是我自己的心意,爹和哥哥们在大牢里,我又没办法救他们出来,做几件衣裳聊表心意而已。”流云黯黯道。
他的神情也是一黯,沉默了片刻:“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借这次的机会先把你哥哥他们弄出来,至於你爹,我想三弟没这么容易放人的。”
流云知道,在谨清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绝不可能放掉手中这张大牌,而五彩玉石……子谦还没有帮她取来,太子这里,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物件一定是很重要,不然谨清不会让她去拿,而且都没有规定期限,想来也知道不容易。
流云感激的点点头,不管怎样,如果能先把哥哥们弄出来也是好的。
“你早些安歇吧!别做了,灯又不甚明,伤眼睛的,我看完这些就陪你。”他柔声劝道。
“好,我不做了,我就在这里陪着殿下。”为了感谢他刚才说的话,流云决定对他好一点,在这里陪他看折子。起来把东西收拾了,扯过一床被子,躺了下来。
龙昊天无语的摇头:“你还是睡到床上去。”
“为什么啊?这里更暖和,你不再的时候,我就睡炕上的。”流云不以为然,炕底下是烧了炭火的,很暖和,她是属於寒体,一到冬天四肢冰冷,睡到天亮手脚也不会暖,盖再多被子也是这样。
“可是,你睡在这里,让我心猿意马。”龙昊天警告她。
“那你不要弄我就是了,专心你的折子。”流云笑颜如花,不理会他的警告。
“我专心不了。”龙昊天开始解衣扣。
“哎,你要干嘛?好了好了,我走就是。”流云赶忙要起身。
他却飞快的解了袍子扑了上来,钻进被窝,恶狠狠道:“你现在想逃,太冲了……”
“救命。”
“我这就来救你,别着急。”他嘿嘿坏笑着,三两下除了她的衣裳。
两人在被子里闹做一团。
第二天一早,流云已经醒了,却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想想禁足令也是有好处的,她不用每天一大早就去给太子妃请安,晨昏定省,尤其是在大冬天,起床简直要人命。况昨夜疯闹,今天全身酸痛,真是后悔,不该起什么对他好一点的心思,他简直就是一头狼,”
正想着有的没的的事,素凝来报,徐氏花圃的徐四来了,送了盆栽的梅花。
流云一咕噜就爬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道:“带他先到东厢厅子里喝杯热茶。”子谦有些日子没来了,今天突然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徐四,你来啦!”流云很快打扮好,来到东厢花厅。
子谦行了个礼:“给姑娘请安。”抬眼,看见流云里面穿了藕色的缎袄,外罩一件粉色边镶雪白狐毛的猎子,下着一条藕色月华裙,微微含笑,粉面桃花,眉目如星,不觉有些痴了,现在的她就像一朵绽放了的粉色蔷薇,娇美的叫人不敢正视。而让她如花绽放的人,是太子吗?心头涌起一股酸楚。
“这是你植的梅花吗?好漂亮,看这花骨朵,等开出来应该是白色的吧?”流云看着那半人高的盆栽梅花,不论是形还是韵都很美,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子谦亲自弄的。
“这叫绿萼梅,绿萼白花,清新雅致,想着姑娘或许会喜欢就弄了一盆给姑娘观赏。”子谦回过神来,静静的回答。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流云欢喜道。
“素凝,去拿五两银子来,赏徐四。”流云把素凝支开。
“多谢姑娘。”子谦配合着。
素凝一走。
子谦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表嫂她们有点眉目了。”
流云心中一凛:“在何处?”
“在城南郊外一座半旧的庄子里,不过好像有人看管着,我在想办法混进去一探究竟。”子谦道。
“千万要小心,莫惊动了他们,不然……”流云心中急跳,终於有消息了,但是绝对不能让谨清王的人察觉,不然,说不定会对大嫂她们下毒手的。上回,她不过是去厨房探了一下,结果谨清王就发怒了,还威胁说要把融儿的眼珠子挖出来……流云一阵恶寒,那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知道,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好让你安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动手,何时动手也要看你这边的意思。”子谦轻道。
子谦做事就是这么稳妥,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不用她说什么,他早就帮她想好了,难怪爹会把这么机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在这些方面,家里的几位哥哥都不如子谦。
“谢谢你。”流云觉得有必要表达一下她对他的感激之情。
子谦却是神色一黯:“都是一家人,应该的。”最不希望听见的就是这三个字,生分,为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求回报,他曾经以为没有机会了,现在,能为她解一分忧愁,都是很高兴的。
都是一家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确实,应该的,流云没有多想,微微一笑,屋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这绿萼梅要怎么打理呢?”流云扶着花枝问。
“都说梅最耐寒,但这绿萼梅却不经冻,所以,天寒的时候要注意保温,别让它冻坏了。”子谦后退几步低眉顺目的回答着。
“原来如此,我还道所有的梅花都如诗中所言‘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却原来也有怕寒的梅,可见万事无绝对,不过这花可真美,绿萼白花,清雅之极。”流云曼声道。
素凝取来银子,流云示意她给徐四,子谦恭谦的接过,便要告辞。
流云道:“下回若再有好的盆栽再送几盆来,少不了你的赏。”
“是,花圃里有了好的,第一个先想着姑娘。”子谦忙道,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流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喃喃道:“这徐四弯腰驼背长的够难看,这侍弄花草倒是很有一套。”这话是说给素凝听的。
素凝含笑道:“这便是人不可相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