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临近, 律香川越发忙碌了起来。
他是孙府的管家,也是老伯最得意的助手之一,掌握有许多生意, 这几日又分担了一些势力权柄下来, 忙得他几乎彻夜不眠。
“夫君,已经二更天了, 还不睡么”
林秀披着一件单衣, 给丈夫送了一杯温热的参茶, 担忧的道“这几日为了安顿住在避暑山庄的豪雄,你都没怎么睡过, 老伯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又分派了任务给你。”
律香川接过参茶, 深深地看了一眼美丽柔顺的妻子, 道“或许对我来说,忙碌并不是一件坏事, 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
他手中拿着一封密函,上面写着孙府的一支杀手精锐所在, 附注有训练方式、花销开支等, 以便一个人快速掌握这把杀人刀。
林秀走过来给他按肩,柔声道“我知道夫君想报答老伯的恩情, 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若是累坏了怎么办妾身会心疼。”
她生性温柔, 太好被旁人掌控,不知道丈夫的真面目是一只豺狼, 还在好言安慰。
烛火幽幽,律香川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几乎一夜未睡, 却还是容光焕发。
他道“孙府的权柄一向由孙剑与易潜龙所掌控,为夫上手生疏,在所难免,过了这一段时日熟悉了就好,夫人不必担心。”
老伯是一个多疑的人,他的权利和财富从不会交到一个人的手上,一直以来,孙府的权柄被分开在三人手上,从不合在一起。
老伯掌握权势,手上有不少人脉,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卖命,律香川拿到的则是孙府的钱袋子,手中有账本和不少官员的把柄。
而最后一项权柄,握在一个叫易潜龙的人手上,他很少露面,却为老伯处理了不少脏污的事,靠的就是几个秘密训练的队伍。
“妾身从不怀疑夫君的能力,只是”
林秀咬了下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担忧的道“也不知易先生犯了什么错,妾身还是第一次见到老伯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为孙府做事有几十年,也不能将功抵过么”
律香川道“你是怕狡兔死,走狗烹”
这几日,易潜龙不知做错了什么,竟罕见的触怒了老伯,权柄也被收走了一半,在老伯考量的目光之中,分别交给了三个人。
一个是律香川,还有两个投靠孙府不久却颇得重用的少年英才说来也巧,这两个人在小城时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老伯待之若亲子,亲切的叫他们“小叶”和“小孟”。
林秀脸色苍白,双目含泪的点了下头。
她知道,丈夫手上的权柄也被收回了一半左右,这是必然的事,老伯从不把权势与财富交给同一个人,哪怕是律香川也一样。
“万鹏王不是狡兔,我也并非走狗。”律香川喝了一口参茶,脸上的笑容不变,不疾不徐的道“而且,我也决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被人耻笑的,夫人不必担心。”
他要的是整个孙府,还有小蝶。
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女,每一寸躯体的起伏都令人疯狂她是老伯的女儿,还有一双那么天真的眼睛,律香川的内心有多么暴虐残忍,就对她的善良、纯洁有多么渴望。
最重要的是,小蝶快十六岁了。
老伯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他的身边还有可怕的韩棠,要杀老伯,律香川就必须和十二飞鹏帮合作,杀了韩棠,才会有机会。
可老伯再可怕,也只有一子一女,只要让小蝶怀上他的孩子,再设计杀了孙剑,那么这个孩子,就是孙府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这也是他的计策,只要在小蝶生产之时做些手脚,让她不能再怀孕,长久以来的掌控和威胁足以让这个少女对一切闭口不言。
在接连失去一子一女之后,老伯还会是那个可怕的老伯吗一个强大的、钢铁一样对手,只要他在毒蛇的面前露出一点软弱的地方,那么他就不再强大,不再坚不可摧。
想到这里,律香川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暗中道了一声可惜,眉目在氤氲的参茶之后有些看不清了,遮住了眸子里的阴霾之色。
上一次,他本已经寻到机会,趁夜摸进小蝶的闺房,甚至都快得手了,却被一个送宵夜的侍女打断了好事,这几日韩棠又一直奉命守在小蝶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
林秀担忧的道“夫君为何叹气”
律香川道“我在想老伯的新手下,那两个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实在很值得结交一番,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抽空去拜访。”
年轻是好事。
年轻,也就意味着不定性,一头已经老迈的狮子,纵然余威犹在,也不如年轻的苍鹰有无限的可能,或许可以争取一下他们。
于是第二日,律香川命人备了两份不轻的礼物,送到了叶翔与孟星魂的住处,并附上一封请帖,邀二位在有空之时一聚共饮。
而他本人,则来到了孙剑的住处,以探讨如何掌握权柄的借口,与他把酒言欢了大半个时辰孙剑十分疼爱小蝶,除了练武和办正事之外,每隔几日都会去看望小蝶。
“看我这脑子。”孙剑一拍额头,有点懊恼的嘀咕了一句,把密函收好,道“一跟你说话就差点忘了时辰,这会儿你回去也错过午膳了,不如跟我去小蝶那里蹭一顿”
他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律香川这么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小蝶却一直不怎么待见他,总想着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毕竟日后的孙府,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二人一起掌管。
而且小蝶一个女孩子,对父亲的左膀右臂视若蛇蝎,说出去也寒了其他下属的心。
律香川作势苦笑了一声,道“会不会不方便小蝶一向不怎么喜欢我,说来也奇怪,我平时也见不到她,只是偶尔命人送一些礼物,维持一下小时的情分,也不知哪里做错了许是送的东西不太合她心意罢。”
他这一番话,说的如此情真意切,不知情的人听了代入感极强,只觉得小蝶太不识抬举,娇纵任性,又怎么猜得到真相如何
孙剑也道“小蝶是任性了一些。”
他生性嫉恶如仇,尽管疼爱妹妹,平日却多是与律香川一起做事,脑子里除了练武就是杀贼,自然不了解二人的纠葛与内情。
老伯也知道这个儿子一向直来直往,恩怨分明,心里藏不住一点儿秘密,所以不曾把律香川的背叛告诉孙剑,怕他打草惊蛇。
二人就一边交谈,一边往内院走去。
律香川手持折扇,试探道“蝶妖还没有追回来,怎么孙兄这几日竟不查了,天天去看小蝶,莫非要放过那两个贼子不成”
何止是不查了,连十六天河红都调了回来,似乎要把这件事完全揭过,再也不提。
孙剑点了下头,有点苦恼的道“父亲不让我浪费人手,他老人家压根就不信什么返老还童之说,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让我多读点书,不要一根筋被骗了说不清。”
“”律香川也无语了,心道难道这就是代沟,老伯竟不信世上有蝶妖,不过说的也是,孙玉伯年轻时也不是没去过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