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路过了一个小院,院子里种了不少应季的名花,秀美又妍丽,夏日有凉快的小桥流水,冬日有红泥小火炉,很是有情趣。
或许是平日看多了,蒋长风对院子里的荷塘无视了个彻底,平静的走进卧房,把十七放了出来,目光痛苦之中也夹杂着愧疚。
他苦笑了一声,低声道“仪珠已经死了,只剩下你这只小畜生,我会好好的养着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生前最爱的东西。”
十七对他呲牙,警惕的喵了一声。
她不太相信,蒋长风已经领了实职,如果不做出爱妻如命的样子,定然会有人把帝姬的失踪怀疑到他的身上,这是一个假象。
“唉”
蒋长风神色平静,痛苦的闭了下眼,对着房间中帝姬的画像,喃喃的道“我没想杀你,仪珠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么忍心杀你,你若在天有灵就回来看我一眼罢”
他郁郁不得志多年,这才在帝姬的护卫上动了手脚,命人劫走了她,却从未想过要杀了仪珠,多年夫妻,他的爱意不减,只是比起年少之时,如今对权利的爱更多一点。
小猫咪的胡须抖了抖,被这一番话恶心的不行,毛毛都快炸起来了,使劲甩甩头。
它纵身一跃,从床上跳了下来,一点一点探索帝姬的住处,这里还保留着几个月之前的样子,似乎女主人只是回了趟宫,不久之后还会回来,而不是永远留在了密州城。
帝姬喜欢的东西很少,她是最典型、最端庄的公主,每一样菜只吃三口,没有特别的喜好,不听戏曲,也不做女红,严格遵守规矩,唯一的例外就是尺玉一只猫儿。
她仅有的几样爱物,都是猫儿喜欢的小玩具,一只亲手缝的布老鼠,逗弄猫儿跳高的毽子,还有尺玉平日吃饭喝水的小玉碟。
蒋长风把这些东西留了下来,就像把十七留下来一样,供给自己睹物思人,还在房间之中挂了一张帝姬的画像,日夜流泪,看起来十分深情,可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男人的深情收回的轻而易举,比起痴心的帝姬,在小山村之中,还祈求丈夫会来救她的帝姬,他的惺惺作态实在是令人恶心。
时间过去的很快,天色不久就一点点暗了下来,蒋长风还坐在帝姬的住处,把公务也一起带了过来处理,谁看了都要说痴情。
不多时,有一个小厮来敲门,看起来有几分为难的样子,道“驸马爷,蒋大人又来了,您还是不见吗蒋大人怎么说也是您亲生父亲,一直不见的话恐怕于理不合。”
蒋长风的脸色不太好看,道“我不是说了这几日不见客,就是父亲也不例外。”
他揉了下眉心,神色十分复杂,握着毛笔的手已用力到发白,看起来愤怒又无奈。
“这”
小厮还未来得及说话,已有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语声不怒自威,平静的道“我朝以孝治天下,亲生父亲三次登门拜访,被赶出去两次,回头言官参你一本,你的官路也就断绝了。”
说罢,他对一旁的小厮一挥手,小厮千恩万谢的鞠了个躬,立刻忙不迭的退下了。
蒋长风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复杂,说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他的父亲,正二品大员知枢密院事蒋从林,蔡京一脉的官员之一,如今五十有三,妻子死后一直不曾再娶,膝下只有这一个独子,从小就望子成龙,寄予厚望。
这一次礼部侍中遇刺身亡,就是蒋从林请蔡京开口,道帝姬已下葬,也就没了驸马只能领闲职的规矩,她的丈夫曾是一甲探花,国之栋梁,不可因此而浪费人才云云。
天子重文轻武,一听是一甲探花,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好感,再加上帝姬的关系,小对蒋长风高看一眼,考较之后,对他的才华十分满意,于是把礼部侍中的位置给了他。
蒋从林道“明知故问。”
他在桌案旁坐下,看见帝姬的画像和布老鼠之后,眉头下意识皱了下,道“今日下午神侯府的追命来了,是不是他在公主府都与你说了些什么,你一一与我说来。”
蒋长风冷淡的道“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去了一趟密州,找到了帝姬的猫儿,念及我与仪珠一向夫妻情深,特意送了过来。”
蒋从林眯起眼,道“你不要骗我,赵仪珠真的死了我派去的杀手一直没有回来复命,你是不是还暗中派了人去保护她。”
蒋长风握了下拳,咬牙恨声道“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帝姬柔弱,就是没有您的杀手,流落在民间也活不下来,更何况您特意买了杀手我说过,要留她一命”
蒋从林道“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