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并不是艾拉一个人这么想。

爱尔怔怔望着一切，在意识到家具都是父亲布置好后，小男孩展露出灿烂笑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围巾——自从艾拉将围巾送给他后，爱尔就像是得到宝藏般从不离身。

“我好高兴啊，艾拉，”爱尔抬起头，用水润明亮的眼眸看着她，“我能和艾拉还有父亲住在一起，我第一次和父亲住在一起!”

艾拉：“……??”

等会。

艾拉突然回神，她低头看向爱尔：“之前在银山脉上呢?”

“我和母亲住在一起呀，”爱尔理所当然地说，“父亲并不怎么回来的，他一直在帮精灵们做事。”

“不怎么回来，总得有回来的时候吧。”艾拉问。

“回来的话，他会住在银精灵们招待宾客的地方。”

“……”

艾拉听懂了。

“所以说，”她拧起眉头，“咱爸没和你住在一起?”

“没有呀。”

爱尔倒是理所当然：“银精灵的夫妇们，也并不住在一起的。”

那不一样好吧!

纯血精灵们的寿命接近永生，银山脉上住着的各个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精。人类的婚姻到死有五十年就算是悠久，而精灵们极长的寿命也变换了他们的思维方式。

纯血精灵一旦结合，可是要相处几千年。他们分居太正常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多没意思啊。

但加文可不是精灵，就算他死而复生，寿命也只有几十年。

怪不得爱尔对加文的感情敬重大于亲近，父子二人根本没好好相处过。

这可不是加文的性格。

艾拉小时候没少趴在加文背后撒娇，她的弓术、格斗能力，可都是七岁之前同父亲学的。他亲手教导艾拉，和小艾拉相处也没有任何问题，宠在手心溺爱还来不及呢，哪儿有什么相处问题。

那老爸和爱尔是怎么回事?

之前艾拉以为父亲不过是在“妻女尽亡”后，于银山脉上组建了新家庭。但看爱尔和加文的关系，以及他并没有同“妻子”住在一起的事实……可能事情没艾拉想的那么简单。

她得找个机会和父亲谈谈，当然了，这事不能让爱尔知道。

于是当天晚上，艾拉干脆在楼下卧室等待父亲归来。

夜幕降临，喜迁新居的天临堡住户们不约而同地点燃了烛火，不久之前还死气沉沉的漆黑城堡笼罩在温暖的火光之中。

加文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火光中的艾拉。

她借着烛光翻阅地图，橙色的火焰为她白净的面孔镀上一层朦胧柔光，那是如此接近她的发色，在一片温暖里几乎分不清是烛火在散发光芒，还是她的头发。

听到声音艾拉抬头，透过火焰，女儿猫似的碧绿双眼让加文恍如隔世。

只可惜女儿的眼睛再怎么像死去的妻子，玛格丽特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爸爸?”

艾拉开口，幻象应声而碎。

“嗯，”加文低声应道，“晚上不要借着看东西，伤眼睛。物品栏里有夜明珠，更亮一些。”

“……”

艾拉哭笑不得：“拿夜明珠当灯火用，爸你可真奢侈。”

“你是加文韦斯特的女儿，”加文勾起嘴角，“奢侈又怎么了?”

“再奢侈，也得由你亲手打造家具。”艾拉说。

“很久没做了，你将就用。”

“不。”

艾拉露出笑容。

“我很高兴，爱尔也是，谢谢你，爸爸。”

——谢谢你，爸爸。

有这句话，加文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不过，他也没错过艾拉面孔中的几分迟疑。加文虽然性格直接，但也不是横冲直撞的没头脑。他抬了抬下巴：“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和我还有什么犹豫的?”

艾拉长舒口气。

“没什么，”她说，“就是今天和爱尔聊了聊，爸，你和……你的妻子关系不太好?”

“……”

加文顿时懂了。

“艾拉。”

他走向前，停在桌子对面。男人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我的妻子，自始至终只有你母亲一个人。生育爱尔的并不是精灵，他没有生理意义上的母亲。”

“啊?”

艾拉很是茫然：“没有母亲?”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并非不可解释，”加文沉重地说，“你弟弟不是通过传统意义的生育出现的。”

艾拉：?

不是生出来的还能是什么，有丝分裂吗?艾拉一脸懵逼地看向自己高大强壮的父亲——就算有丝分裂，亲爹也不可能分裂出来精致可爱仿佛女孩子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