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2 / 2)

当即把裘柔拉到了园子里,低声安慰。

安北侯府热孝中的喜事来的人不多,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派笑颜。婚事一切顺利,到了午后,众人一一告辞。

裘季带着两个弟弟在门口送客,客人送完,天还没黑。

对于裘远的死,裘季心里歉疚,对着剩下的两个弟弟愈发耐心,嘱咐道“这两天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

兄弟二人最近丁忧在家,其实不累,不过长兄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乖乖听话。毕竟,客人送完了,又不能出门,不回去歇着也没事做。

来的客人虽然不多,但门口也有些乱。下人正在打扫,裘季也准备去见见林毓,她心思敏感,要是他不去,只怕她会多想。

刚转身呢,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世子爷”

裘季闻声回头,正在打扫的下人已经上前拦住来人。

也不怪下人多事,实在是唤住裘季的是一个十来岁的乞儿,周身脏乱,蓬头垢面的。这种乞丐外城很多,内城几乎没有,让巡逻的官兵看到会把他驱逐出去。

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正常。

乞儿大喊“小的有事禀告很重要的事”

一般的乞丐可没这么大的胆子,他这样跳脚叫嚣,应该是真的有事。裘季皱眉“让他近前来。”

乞儿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

下人想要伸手接,裘季余光看到信封上的娟秀的字迹,心下一惊,率先一步接了过来紧紧握在手中,盯着乞儿沉声问“谁让你送的信她人呢”

乞儿低着头,“外城”

裘季立即吩咐道“备马车”

他顾不得乞儿脏乱,一把抓住他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外城的一间小院外停了下来,乞儿下了马车就溜了。裘季看着面前的小院,心情复杂,也没顾得上他。

站了良久,上前敲门。

几乎是他一敲,门就开了。

门后站着的是一身素色衣衫的满脸憔悴的李秋月,眼眶噙泪,看到裘季后,扑进他怀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伤心不已。

裘季又惊又喜,一把将人抱住,只觉得手中的人瘦成了一把骨头。二人紧紧相拥,他怕外人侧目,将人抱进院子回身关上门,抓着面前女子的肩膀上下打量,惊喜道“秋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

李秋月哭声一顿。

半晌,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质问道“知道我没死你还再娶”

裘季反问“我若不再娶,你会出来吗”又迫不及待问“最近你住在哪儿,我都找不到你,你身子怎么样”

他这样的态度,李秋月微微安心,走到一旁的桌上坐下“有血翵在,我没事。”

夫妻二人对坐,李秋月神思不属。

裘季心情复杂,得知妻子死讯的时候,伤心之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可后来把烧毁的世子院归置过后,他发现血翵只剩下花盆,里面的植株不翼而飞,而死的那个人完好无损的那只脚,不像是李秋月。

或者说,不是李秋月

各大侯府中都有养肤秘方,自小就会给自家的女儿一直用着。那死去的人的脚虽然细腻,和李秋月比起来却差得远。

这事情,除了贴身丫鬟音翘和他没有人知道。

音翘已死,他不说,就没人知道那人不是李秋月。

丧事还是得办,李秋月还是死了的好

她死了,所谓的把柄就不存在了。顾修堇想要告状,告也是白告

现在知道妻子活着,亲眼看到她活生生出现在面前,裘季先是高兴,随即就恐慌起来。

李秋月就像是悬在安北侯府头上的刀,留在身边还好,至少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发现这刀有落下的可能,他能先把刀取开。

可若是这把刀不在他身边,跑了后藏到了暗处,连他也无迹可寻,对于安北侯府来说就太危险了。他相信李秋月不会故意伤害侯府,可保不齐有外人拿她威胁,比如顾修堇

李秋月不在,他怕哪天正在睡梦中就被朝廷的官兵团团围住,全家抄斩。他是侯爷,得为安排侯府上上下下百多口人负责。只要想到这些,他就夜不能寐。

于是他想着,那些药就算被她全部带走,也最多够她吃半年,只要她没买药,半年之后,这个人就消失了,侯府也就安全了

可这半年他也不想等,于是在母亲提出为他续娶时,他答应了,甚至选了李秋月不喜的林毓,为的就是逼她出来如今人出来了,该怎么安顿她,裘季心里却没底。

久别重逢的喜悦过后,夫妻二人相顾无言,院子一片沉默。两人相守十载,李秋月还是有些了解枕边人的,看他慎重的神情,突然问“看到我,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我活着你不高兴吗”

裘季只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活着我很高兴,但是,若你被人发现,咱们侯府又有危险,你做的这一切都白做了。”

李秋月抿了抿唇“我都出来近两个月了,没谁发现我。”

裘季松了口气,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那个李如意”

“是我”李秋月坦然承认“我舍不得你,想要再嫁给你。可惜你没选我,安南侯府也没选我。我既高兴你们不要替代品,又怕你们这是想要忘记我才不选我。”

这话绕舌,听着都觉得纠结。

既然安南侯府都没选她,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假死之后没找娘家,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这都是为了北侯府,这两个月在外头,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呢,裘季心里怜惜,“秋月,当初你要假死,为何不跟我说”

“我看你那么忙,再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说到这里,李秋月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就算没跟你说 ,你也认得出我来。”

十年同床共枕,怎么可能连枕边人都认不出来

天色渐晚,再迟就进不了内城门了,裘季起身“我得回去”

李秋月面色僵硬起来。

讲真,李秋月知道他看到自己的笔迹会跟着出城,甚至在那之前还设想过两人离别两个月再见时的情景。

惊喜高兴都是正常的。

可她没想到裘季高兴只是一瞬,然后就是担忧,各种担忧,甚至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李秋月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这会儿听到他要走,语气生硬,不容拒绝,她突然就不想懂事了“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话出口,她有些后悔。

找人带他出来之前,李秋月就知道今日留不住他。不提安北侯府如今在守孝,府中的人都不能外宿,只今日是裘季新婚之夜,他就不可能住在外面。

可他怎么能这样冷冰冰的说要走

要回去难道不应该依依不舍,并保证哪天来看她么

并且,今日他成亲,娶了新妇。他背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难道不应该保证不碰那女人吗还有两人的以后何去何从,这些都还没商量。

越是想,李秋月越觉得委屈,眼圈越红。

裘季听到她留自己,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她还是开了个口心下正烦躁呢就见她又哭了,顿时更烦了“今日我新婚,盯着侯府的人那么多,你要我留下,是想要安北侯府给你陪葬么”

李秋月哭得厉害,本以为他会哄自己,没想到开口就是质问。

她抹了一把脸“你走吧以后都别来看我了,就当我被那场大火烧死了,等那些血翵吃完曾经我们约定生同衾死同穴,怕是要失言了。等药吃完,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愿君保重”

她站起身,缓步进了门,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裘季心里不是滋味,走到门前,想要伸手敲门,到底没能敲得下去,“秋月,你保重身子,我会再来看你的。”

临走前,到底还是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虽然外城认识你的人不多,但也有许多人经常过来游玩,如非必要,你还是留在家中养伤吧。”

李秋月“”

听到前一句她本来心有些软,又听到后一句,心里顿时憋闷无比。

裘季还是走了,再不走,就进不了内城门了。

其实他今日跟着乞儿跑这么远很是冲动,新婚之日,若是让人注意到,兴许就会被人发现李秋月没死。好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回过神,一路观察,确定没人跟踪才到了小院子。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

刚一进门,齐氏的婆子早已等在门口“世子,夫人想要见您,已经等了许久了。”

齐氏屋中一片素净,鲜亮些的摆设都收了,甚至隔出了一间小佛堂,一进门就是浓郁的檀香味。

裘季看着跪在佛前念经的母亲,低声问“娘,您找我”

齐氏念完了一卷,才回身问“刚才你去了哪儿”

声音温和,裘季却从中听出了一股不悦来,默了下,还是道“外城。”

齐氏冷了脸“今日你新婚,还是热孝中成亲,你给我跑去外城,为了什么”

裘季不吭声。

齐氏冷笑“为了那个女人吗她还活着对不对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相似的人”

之前裘季是听齐氏身边的婆子说过看到一个跟李秋月很相似的女子早就知道她没死,他并不意外。

哪怕如此,他也不想将她重新娶回来。

李秋月是悬在侯府头上的刀,好不容易藏到了暗处,他又怎么会把她拎出来让外人看见

“我一路上看过,没有人跟踪我。”裘季解释“我也是乍然得知她的消息,有些冲动。娘,以后我不会了。”

儿子道了歉,齐氏也没揪着不放,问“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裘季摇头“我还没想好。”

齐氏又想生气,但他知道儿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要是太强硬,他指定跟她反着干。想了想,只嘱咐道“你是安北侯爷,侯府百多条人命都在你肩上,兴许你的一念之差,就会败了祖宗攒下的百年基业,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见母亲没有骂李秋月,也没有说要弄死她。裘季心里松了口气,肃然道“是”

从主院出来,裘季有些疲惫,今日新婚,他还得去看看林毓。

林毓盖头已经揭开,清秀的面容在盛装下多了几分媚意,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背挺得笔直。裘季一进门,就见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到桌上的饭菜,裘季惊讶“你怎么不吃”

林毓低声道“那么多客人,我觉得你也没吃,就想等你一起。”

闻言,裘季心里顿时歉疚不已,本来他送完客人就该回来,可跑了外城一趟,来回得花一个时辰,期间又耽搁了下成过一回亲,他听李秋月说过,新嫁娘成亲之日在天不亮上妆之前用过一点儿饭菜后,就要等到礼成后再用。所以他特意嘱咐了厨房送了饭菜过来。

他耽搁了一个时辰,也害林毓多饿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天都黑了,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透,重新备的话又要花时间。

裘季嘱咐门口伺候的人“重新备些饭菜来。”又补充“要快”

很快饭菜上桌,林毓坐到了桌旁,小口小口吃饭。

裘季见了莫名觉得可爱,像小松鼠,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笑问“你不饿吗”

“饿”林毓吃着“我早饿了,一直盯着门口,想着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裘季愈发歉疚“抱歉,本来早该回来的,有些事耽搁了一下。”

“没事。”林毓放下碗筷,用帕子擦嘴,笑吟吟道“我们是夫妻嘛,不用抱歉。”

想到还活着的李秋月,裘季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现在孝期,咱们不能圆房,你别多想。”

林毓的脸腾就红了,衬着妆容愈发妩媚,含混道“咱们还有一辈子呢,我不着急”

看着这样乖巧的女子,裘季心下微动,一时间觉得等李秋月没了,和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当初娶她,也是不想让她留在太傅府受委屈。

“阿季”林毓试探着问“我能这样叫你吗”

一个称呼而已,裘季随意点点头。今日他也饿了,两碗粥下去,还没吃饱呢

林毓低着头,脸颊到耳根都红透了,羞涩道“阿季,其实我以前真的很羡慕世子夫人,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够嫁给你,从来都不敢奢望。我害怕一觉睡醒,这就是一场梦。我能碰碰你么”

含羞带怯的女子温言袒露心扉,羞涩的脖颈都一片绯色。

看着那片绯红,裘季心里微动,面前女子敏感,怕她多想,他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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