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看了这两个女人一眼，想了想，点了点头。

「救我。」年轻的女孩子挣扎着抓紧了陆景的裤脚，眼底流下眼泪来哽咽地说道，「救我的孩子。」

「他来就是爲了救你们的。」陈曦轻声说道。

女孩子转头，用苍白的脸看着她。

「他接到了朋友的电话，知道朋友受到伤害，来不及吃饭就跑过来救人了。」陈曦看着她慢吞吞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情况，可是陆景一直都是好人。」

她叫陆景把那位女艺人给搬上他的车子，又叫陆景把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这个女孩子抱起来送去陆征的车子上，陆景觉得这女孩子很单薄，轻飘飘的，还对陈曦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高速上就冷清了。不过能救到人就好了。」

陈曦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小姐，你要支持住。爲了孩子也要支持住。」陆景对抱起来的这个正在沉默，闭着眼睛流眼泪的女孩子认真地说道。

陈曦看了他一眼，小小声地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陆家二少被这好人卡糊在脸上，一瞬间那心灵的冲击简直没谁了。

「还，还勉强是个好人吧。」陆景郁闷地说道。

正在流泪的女孩子似乎因爲他们的对话很有趣，嘴角轻轻地翘起了一点。只是她似乎有点紧张，对於一个孤身女子上了深夜里的陌生的男人的车子总是会很紧张。陆景正抱着她，感觉到她似乎很害怕瑟缩的样子，急忙说道，「小姐，你不要担心。我是好人，我哥和大嫂也都是好人。我们只是想送你去医院。」

他一副正人君子，完全不会做坏事的样子，女孩子嘴角苍白，可是却认真地看了陆景一眼。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客气什么。你们躺在一块儿，我能见死不救啊？」看见她又哭了，陆景顿时尴尬了，打了一个哈哈，把这突然挣扎了一下的女孩子放进了陆征的车子里，这才对陆征招呼了一声，先开车准备去医院。

他开了车，就发现刚才在夜色之中有些模糊的高速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慢慢地车子也开始变多，这叫陆景莫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不敢把病人送去市院这种对外的医院，就送去了沈蓉家的私立医院。

陆征冷着脸开车，跟在陆景的车子后面。

陈曦也半天没有吭声。

「我一直都在求救。希望能有车子停下来，可是没有一辆车子停下来救我。」就在这个时候，陈曦听到自己身后安静得几乎没有声音的女孩子在车子后排轻轻地说道，「我很冷，又很害怕，因爲天很黑，已经是夜里了。我不怕自己有事，可是却很怕孩子会有事。」她轻轻地开口，陆征就跟没听见一样脸色都没有动摇，倒是陈曦回头看了一眼正埋头在车子后排的女孩子轻声说道，「你现在不要害怕了，因爲有人来救你。」

「我看见她被人赶下车，就想到从前的自己。我也是被男朋友赶下车。因爲我说我怀孕了，他不想负责任，因爲他找到了能叫自己少奋斗十年的女人。他希望我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我却不能这样做。」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陈曦歪头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可真是个渣渣。那他受到教训了么？」她这样悠闲地和他说话，女孩子却似乎停顿了一下，茫然地问道，「教训？」

「他伤害了你，你原谅他了啊？」

「我没有……」

「那爲什么不报复真正的坏人，却要伤害来往的无辜的人。」陈曦的声音很茫然，又带着几分奇怪，好奇地问道，「这样做，你不觉得是很可耻的事情么？」

「可耻？」

「无辜的人爲什么要爲你的悲惨买单？你说没有车子停下来，或许是因爲人与人的冷漠。可是最狠毒的，不是在又黑又冷的天气里把你赶下车子不顾你的死活的那个人么？」

陈曦眨了眨眼睛，回头看着慢慢撑起了身体的女孩轻声说道，「更何况，你现在伤害的人也不是当初没有停下来救你的人。更加无辜。你很可怜，可是却不是你伤害无辜的人的理由。这种理由其实很无耻，难道不是这样么？」她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轻声说道，「善良的人受到你的伤害，可是真正的恶人却被你原谅……你过界了，也做错了，如果真的造成过伤害，那我觉得你不应该继续留下。」

女孩子的眼角滑落出两行赤红的眼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和血色的眼泪混合在一块，看起来格外恐怖。

可是陈曦却没觉得多么恐怖。

「你身上有血腥味，证明害过人，所以不能被超度，也不能被原谅。我给你时间去报复真正伤害过你的人，可是等你报仇之后……」

陈曦顿了顿才轻声说道，「你也应该爲你做的错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