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一场惩罚,要打碎她的脊梁,教她要学会顺从和认命。
三天后,那个男人才大发慈悲让她起来,“乖一点,不要再有第二次发生,不然,我让你看着你全族都死无全尸。”
“是。”
“现在去洗澡吧。我在床上等你。”
“是。”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以前,深受国民爱戴的西丽王后与奥菲大帝仍然如此相爱。即便王后的笑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也只以为她生了孩子变得更稳重了,而且还经历过一次绑架,好在奥菲大帝对她无微不至,有他的爱在,想必她不久后就能从阴影中走出吧。
他们不知道王后在那堵宫墙内的生活,诺丽雅娜夫人仿佛才是王宫的女主人,哪里都自由来去。身上穿的,脖子上戴的,每一样都比王后的鲜艳和名贵,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原本是其他部落或者国家送给西丽王后的礼物。
她看上了,说想要,哪怕是已经戴在王后脖子上的,奥菲大帝也会给她。
但这些,西丽王后都无所谓,她渐渐麻木,最后一次情绪崩溃,是几年后,大概是那次逃亡失败带来的冲击,以及之后日日夜夜牵挂着女儿,忧思成疾,她的父母接连病逝了。
那一次,神秘的小纸条第一次变成了神秘的纸张,连带着一罐糖果,和一坨泥巴捏成的泥人。
糖果是她的家乡特产的,她从小就爱吃。泥巴是散发着香铃木香气的泥巴,这种香味构成很特殊,是跟泥土里的某些特殊成分混合作用产生的,无法调制成香水,而她从小喜欢这种味道,为了沾染这种味道经常玩泥巴。
糖果她很多年没吃过了,这种味道她也很多年没有闻过了。
她最崩溃的时间门段,神秘的小纸条陪伴着她,安慰着她,给她带来很多家乡的东西,包括父母留给她的遗书。
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你能跟我见一面吗
我很难过,再安慰安慰我。
她开始留纸条,试图跟他对话,纸条都会在她睡着的时候从房间门里消失,但是大多都得不到回应,只有她请求安慰的时候,会出现新的纸条和某些安慰她的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稀奇古怪,总是透着一股笨拙,她脑子里浮现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恋爱笨蛋的形象。
黑暗的,麻木的世界里,忽然就有了一点亮光,她每天都在期待房间门里出现小纸条,看到就会忍不住笑,还会跟他抱怨诺丽雅娜是个废物,这么多年还不能让奥菲大帝废了她让她当王后,跟他分享小王子会跑会骑自行车了的喜悦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长得好看还是很丑,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但是无所谓,她都可以接受,她爱上了这个神秘人。
这个冷漠的令人窒息的王宫里,他和孩子都是她的浮木,是仅存的温暖。
我想见你。
你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愿意现身跟我见面或者我们也可以在梦里见面
我爱你。
她的告白大概吓到了他,对方仿佛惊慌失措,落荒而逃了。她很久都没有再收到神秘的小纸条。
有一天,她想起这个神秘的爱人,忍不住露出了笑,被奥菲大帝看到了,对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莫名其妙地发怒了,并且神经兮兮地开始搜查她的寝宫,叫每一个侍卫和侍女接受盘问,好像她在宫殿里藏了野男人似的。
西丽王后才不管他,爱一个人,哪怕没有得到回应,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幸福和快乐。因此她连跟奥菲大帝上床都变得没那么痛苦了,因为她闭上眼睛,将身上的男人幻想成那个人,便又得到了另外一种短暂的快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奥菲大帝要发火,得到她热情回应的奥菲大帝更加雷霆大发,她宫里的人被换了一批又一批,人数次次都比上一次更多,时时刻刻监控着西丽王后,仿佛生怕她跟某个野男人私会。
“那个男人是谁”某天,他终于忍不住,双目猩红地掐着她的脖子质问。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不要做不做就滚。”
“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你必须忠诚于我,只能爱我那个男人是谁”
“呸”
西丽王后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你小情人养宫里,外面也不知道睡了多少个,还指望妻子忠诚你,想什么美事。
奥菲大帝被刺激得厉害,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西丽王后没忍住,一把推开了他,奥菲大帝一下子被推得摔下床。
数年如一日,沉默如幽灵的侍卫长立即赶来,将奥菲大帝扶起。
西丽王后本不在意,却在他伸手扶奥菲大帝的一瞬间门,嗅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浅淡香气。
那么淡,如果不是她是返祖人,如果不是她对这种香气熟悉至极,她是不可能会发现的。
这是香铃树和泥土发酵后的香气。
西丽王后紧盯着这个穿着铠甲,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男人,忽然间门一切都清晰了。
为什么他能对奥菲大帝的行踪和计划了若指掌,为什么总能及时知道她的需求,为什么当年连孩子都有机会送出去,因为他就在奥菲大帝的身边,每一个监视她的人最后的信息,都会汇总给他,再由他转达给奥菲大帝。
奥菲大帝的心腹,最忠诚的侍卫长,她第一次遭受奇耻大辱的时候,被奥菲大帝勒令在一旁观看的男人,就是她的神秘人。
卡帕西法,是你吗
我去一些人的梦里打听了你的能力,你好像没有把你的能力都通报给大帝知道因为似乎没有人知道,你可以通过水来瞬移和传送物品。如果被奥菲知道,你会遭殃吧。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
来见我。不然下次奥菲大帝再来,我就当他的面叫你名字。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让你陷入危险,我爱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你受伤。来见我吧,不会有别人知道的,难道你不爱我吗
纸条在她睡着时每一次都会消失,但是再也没有过回应。
她骨子里的被从小宠出来的任性,似乎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爱情点燃了她的生命力,让她重新绽放出了艳丽的光芒,她爱一个人,就一定要爱到。
但是卡帕西法对奥菲大帝似乎很忠诚,无论她怎么说,他都没有动静,她甚至故意反抗奥菲大帝,迫使奥菲大帝再把他叫进来,让他守在床边看,然后在奥菲大帝看不到的地方一直盯着他看,逼迫他给出反应。
对方在她的强力攻势下,步步紧退。然后在她威胁要自残的时候,终于退无可退,在她面前现身了。
“您还没有受够教训吗没有男人值得你这样。”头盔里传出男人的不赞同的声音,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好听很多,语气严肃。
“谁让你不出来见我”她娇气地说,靠近他。
卡帕西法立即后退,“殿下,不要冒险。”
她是这个国家的王后,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而且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平,大帝可以找无数情妇,王后却不能找情夫。而且奥菲大帝对王后有很强的独占欲,一旦事情败露,她会万劫不复。
“你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西丽王后问。
卡帕西法没有说话,但是始终拒绝跟她有肢体接触,靠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再靠近他就要钻进鱼缸里跑了。
气得西丽王后脸都鼓起来。
但是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很难结束。卡帕西法跟西丽王后见了一次面,后面就常常被她胁迫来见面,不见她就要绝食,就要哭一夜,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次次都能得逞。
然后渐渐的,她终于摸到他的手,终于揭开了他的头盔,终于见到了他的面容。很好看,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皮肤,墨绿色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而且年纪比她小几岁。
正是因为太过年轻,当年他在让王后知道奥菲大帝的真面目后,见她如此伤心,便觉得自己做错了,急急忙忙跑去告诉奥菲大帝。却没想到,奥菲大帝一开始就没想瞒着。
“我好像见过你。”她忽然说,这双眼睛,好像在哪儿见过。
确实见过的。
当时卡帕西法还是毗摩西罗国中一个边缘部落的王子,13岁,一场地震和大暴雨几乎毁了他的家园,并且让他失去了母亲。
极度的悲伤和连续多天的高烧,几乎杀死他。
在挥之不去的梦魇中,他突然看到一只手,一挥就拨开了阴云,一股清风扑面而来,他忽然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冲散了缠绕着他的悲伤和抑郁,等他醒来,高烧已退,内心的抑郁因为不可思议的美梦减轻了很多。
有一个穿着鲜艳的红裙的陌生少女靠在他的床边,跟他同时醒来,他还以为是侍女,使唤她给他端水,还要她拿毛巾给他擦脸。对方微微睁圆眼睛,随即眼里染上一种跃跃欲试的恶作剧色彩,一一照做。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是不久前跟奥菲王子订婚的西丽公主,他们是代表西罗王室来赈灾和慰问他们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西丽公主和奥菲王子,在媒体不停拍照的声响和闪光灯的不断映照中,张扬的红裙公主和俊美的王子十指相扣,彼此对视间门满含爱意,宛如一对璧人,赏心悦目。
“小王子,你恢复得怎么样啦要不要我给你洗洗脸啊”公主弯下腰看他,笑出十分可爱的一对虎牙,尖尖的,让他联想到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他当时脾气不好,而且还坐着轮椅,十分好面子,觉得很丢脸,一把拍开她摸他头的手,“不准摸我的头,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你态度怎么这么差啊小弟弟”公主显然是十分顽皮的人,说着居然一把把他摁进怀里,恶狠狠地把他的脑袋当面团揉,“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揉你,你能把我怎么着还边界感,给我感恩戴德”
救、救命
“好了,西丽。”奥菲王子将他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含笑道“不要捉弄他了,注意点形象,宝贝。”
当时他们的命运只是短暂产生了交集,没有人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事,他仍然当着他的小王子,做着他该做的事,偶尔会从电视上看到西丽公主和奥菲王子。
西丽王后想了很久,才在繁多的记忆中找出一张模糊不清的少年的面孔。
“你不是王子吗为什么会进宫”
确实有些部落的王子或者贵族会入宫当侍卫,这是一种荣耀,但是一般都不会是部落的继承人,而她恍惚记得,他是一名继承人。
“因为我父亲犯下了重罪,全族受到牵连,我也被判处20年奴隶徒刑。”
这是毗摩西罗国的特产,重罪犯者基本上都会被判处成为奴隶,只是年限不同。
卡帕西法因为是很稀有的返祖人,还有使人返老还童的能力,所以被奥菲大帝看重,加上他自己也比较努力和争气,才能在短时间门内一路晋升。
在最初几年,他每一个月都要接受一次检查,检查他对奥菲大帝是否忠诚,他能成为侍卫长,证明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20年什么重罪啊”西丽王后双臂缠在他绷得很紧,僵硬得不行的脖子上,娇声问道。他心跳那么快,却还要压抑对她的爱意,真可恶。
他抓住她在他后颈乱动的手,浑身热汗淋漓,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有些恐怖,似乎压抑着一头可怕的野兽。
“很多年前,大概是那场地震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门,我父亲给被认为是神的人间门体的西罗王室中的一位王妃写情书,倾诉爱意,并且与对方苟合,犯下了渎神罪。您现在,想要我犯和父亲一样的罪,让我罪上加罪吗”
西丽王后一愣,随即更用力地将他压下来,目光灼灼,有些凶狠地问“我说是呢前方是地狱,我就要你跟我一起下去。”
她语气那么凶狠,实际又那么脆弱,瞳孔都在颤抖,怕他逃走。
久久无声的安静中,只有狂烈跳动的心跳声,随后,一声放弃抵抗的叹息,他说“那就如您所愿。”
压抑了很久的野兽,终究被放出了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