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黑化男主8(1 / 2)

嵇家被押送往南蛮, 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一直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嵇允的视线, 落在了她手中的这一封薄薄的信上。

如同看见了宣判他家人命运的生死簿,他的手不易察觉地有些发冷,深吸了一口气, 才接了过来,拆开了信封。

才看了前两行,嵇允的目光就定住了,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

俞鹿舔了舔嘴唇,半是紧张半是期待“怎么样”

嵇允没说话,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全文。

他的父亲, 仍在为了他不顾家族、留在舒城的决定而愤怒。因此,这封家书是他的堂兄代笔的。

流放的路途漫长艰险, 不少嵇家人都在途中病倒了。万幸的是, 在出发前拿到的那一包参片丹药帮了大忙。虽说大家戴着枷锁赶路, 都被折腾得够呛, 但至少都活着挺到了目的地。

如今,大部队已经抵达了南蛮。

嵇家人含冤入狱的前因后果,早就经由文人之口,被宣扬得天下皆知。鬼林三圣里,郦文山与封子道被永熙帝杀了之后, 民间的怨愤之情非但没有被吓退,反有越演越烈的形势,进一步坐实了永熙帝的“昏君”之名。

同时,百姓对嵇家人也表现出了超乎以往的敬仰和怜惜。在抵达南蛮的第一天,百姓就在破败的城墙外夹道迎接, 送上了瓜果、活禽、鸡蛋。

嵇家人还要去州府处报到,不能随意停下来接百姓的瓜果。百姓就捧着东西,一路相送,让嵇家人泪湿青衫。

州府也很清楚外面的民情,倒没有太苛刻嵇家人,只安排了嵇家人去了看守草料场。

南蛮的日子和舒城这边自然是没得比的。气候湿热,蚊虫蝇蛇,满地瘴气。嵇家的贵公子们,从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双手只写诗赋词,现在都要干农活、管账之类的工作,接地气多了。

不过,再怎么说,嵇家的待遇,也比直接被灭门的萧氏一族要好得多。好歹有命活了下来。

只要活着,就有再见之日。

自然,这个结果,也比嵇允的前世,眼睁睁目睹着亲人一个接一个客死异乡的惨状要好太多了。

这就说明了,他的重生,是有意义的。

嵇允心潮澎湃,将信再读了一遍,才重重地透出了在胸臆中压抑了两个多月的一口浊气。面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之意,转头凝睇着俞鹿。

俞鹿觑他的表情,心底也涌出了更多期待,抓住他的袖子,追问“到底怎么样你的家里人都还好吗是好消息对不对”

在灿烂的日光下,她双颊生晕,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拿到这封信后,她就一路跑着来找他,生怕会耽搁片刻。

嵇允凝视着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复杂和触动,轻声说“是好消息。我的家人,已全部平安抵达了南蛮。”

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去自己此刻的矛盾。

这一次,多亏了俞鹿偷开库房,还让认识的御林军将药送进去,他的家人才活了下来,于情于理,她都是他嵇允的恩人,此刻,别说是一句“谢谢”了,让他对她行大礼也不为过。

但矛盾之处就在于造成他族人痛苦的源头,就是她的家人,是她所处的俞家宗室。前世,她也是直接的作恶参与者,打断了他的腿,让他苟延残喘地上了路,成了悬崖底下一具支离破碎的尸首。

大约是因为老天也希望他大仇得报,他才会死而复生,回到了还活着的时候。

只要闭上眼睛,想一想他此生最敬爱、一腔丹心的祖父,是如何蒙受污名、孤独地死在牢中的。想一想,他的族人在流放路上承受过的痛苦和鞭笞,想一想自己客死异乡的结局嵇允的心,就会瞬间冷硬起来。

从苏醒的那一天起,他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的恨意,是覆盖了全部姓俞的人的。

可是,这里面,却渐渐出现了一个会影响他决断的变数。

他重生之后,在那群面目模糊、但都令他憎恨的俞家人里面,俞鹿是一个异类,一直都在帮他。

和前世那一个残忍的她,完全不像同一个。

这让嵇允感到了古怪、别扭和迷茫,像是本来师出有名的仇恨,一拳打出去,却砸在了棉花上。

俞鹿压根儿不知道他的心情有多复杂,惊喜地尖叫了一声,激动地扑了上去,抱住嵇允,眼眸亮亮的,由衷道“太好了”

嵇家人安然无恙,也就是说,嵇允最痛的一个点,被改变了。她也因此看见了扭转悲剧的希望。

进度条也倏然上涨,变成了38。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了嵇允对她的印象急剧上升,她活命的几率又变大了,试问她怎能不兴奋这可是性命攸关的进展啊

人心隔肚皮,嵇允不知道俞鹿高兴的是她自己能活下来的事,被她紧紧搂住,愕然过后,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分明是与己无关的事儿,她却高兴成这样,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

真的好傻。

但望着她,嵇允的嘴角却不知不觉地,也轻轻勾了起来,心口的坚冰微微化开了一丝。

尽管轻微得连他本人也察觉不到,可变化是真的发生了。

这件心头大事落成后,俞鹿肉眼可见地轻松了很多。

她还记挂着眼下还没得到解决的连烨赐婚一事“系统,现在的进度条都有38了,嵇允对我的好感还没达到会帮我解决婚约的程度吗”

系统“没有。”

俞鹿“”

唉,算了。果然不能指望嵇允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以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萧景丞如今就藏在嵇允的房间里,俞鹿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进度条,特意减少了去找他的次数,免得引起嵇允的警惕和抵触。

转眼,十多日就过去了,靖王妃结束了今年在佛安寺的修行,命令下人收拾行囊,预备打道回府。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下人回来禀告说郡主的身体不舒服,不愿意回舒城。

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靖王妃有些担忧,亲自去看了她。

俞鹿一开始还哼哼唧唧地装病“娘,我是真的生病了。”

知女莫若母,靖王妃没好气地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娘还会不知道么”

俞鹿“”

既然她拙劣的演技被看穿了,俞鹿就不装了,说了实话。反正她娘肯定会站在她这边。

“你这法子也不是不行,但躲避不是长久之计。”靖王妃一叹,牵着俞鹿的手出了院子,在石凳上坐下。

“娘,你就让我躲一段时间吧。”俞鹿又使出了她百试百灵的撒娇“说不定我躲得久了,皇上就会忘记赐婚的事了呢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你这小滑头。”靖王妃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叹道“我可以帮你瞒着你爹。但若是皇上真的下令了要定亲,那你就一定要回来了。”

俞鹿露出笑容“就知道娘你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