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西洛小指不自觉的摩抆着手里的扇柄,等着她的答案。
“好吧。”
明西洛语气没掩饰住的轻快:“我去准备。”
余晖中,秦姑姑垂着头安分地绣着手里的帕子,不管内心多佩服七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都仿佛被敲过了的大姑姑,只有沉默,再沉默。
项心慈神色没有任何异常,悠闲坐在躺椅上,橘黄色的夕阳照在她身上,春色满园也抵不住她一身风流写意。
卧房内。明西洛收回窗后看两人的视线,她神色没有任何问题,秦姑神情也对。
想多了?明西洛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压了他一天的疑惑如今才烟消云散。
可,以她的性格、强势,驭下的手段,秦姑姑敢在那时候触她的眉头?而且她那时候的神色,明明就是有事儿,还是她必须要回去的事。
明西洛思索的转身,讶然看到挂在床体上的官服,正四品深黑色鹰击大统领朝服。
上面金银线交错绣着隐隐的云珠繁文,这些纹路上格外用了心思并不是统一的高低,就好像她耳朵上那枚讲究的耳钉,这些纹路因为高低角度的不同,折射出的光也会不一样,立体感也会不同,整体布局更显庄重威严。
他走进一些,补丁上的仙鹤眼睛用的纯正黑宝石,羽毛仿佛真的一样。有一层毛茸茸的触感,鹤顶的那抹蓝是点翠,显得更加庄重华美。
虽然也有人喜欢在朝服上做文章,但这么一件,即便在一众动过手脚的朝服中,也照旧独树一格。
明西洛神色温和下来,因这一片心意,她昨晚刚刚知道开朝,今天便赶制了这件朝服。
明西洛心里唯一的一丝不确定彻底消散。只是忍不住想笑,她送的衣服,总带着一股妖气的风骚,连朝服也能做出那种感觉,也没谁了。
他现在饭都不想吃,就想——随即又低头浅笑,虽然他穿不了这种风格,但可这份心意超出这件衣服千倍万倍,他会妥善保管。
多余看到老爷进来,笑了:“老爷,您今天心情好?衙门里有高兴的事吗?”
明西洛看他一眼,收了脸上的神色,挽起袖子。
多雨便知道自己多话:“老爷,咱们做什么?”。
“拌个疙瘩汤。”他特别会做汤汤水水的吃食。
“啊?可奴才听说春盛里吃疙瘩汤,两人容易生嫌隙……”疙瘩,疙瘩,解不开的疙瘩。
明西洛刚打算往面粉里加水的举动停下。
多雨肯定的点点头。
明西洛转身又加了点儿面:“煮碗面条。”()
马车从东门街出来,天色还不晚,街上还有行人,秦姑姑坐在马车里,觉得小姐是不是太谨慎了,明大人看起来很正常?
项心慈闭着眼懒洋洋地靠在车上,神情带着放纵后的慵懒,眉宇间的春色静静流淌,仿佛雨打的海棠、开到迷途的罂粟,整个人舒服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项心慈冷笑一声,声音更柔更低:“明西洛这个人,心思缜密、多思多疑,他现在不怀疑了,说不定十天后,还会突然试探你,我如果不真罚你,你定会遗漏细节,忘了具体被惩戒的时间范围,露出马脚。”
是这样吗?秦姑总觉得小姐把人想的太坏了,更何况是明大人那样文质彬彬的人。
再说要说诡计多端,心思活泛,她们小姐也能排到前列,毕竟一边儿理直气壮的吼完世子爷,回头在明大人这里还能吃干抹净,更别说谎话了,张口就来。
“想什么呢?”
“不敢。”
项心慈软绵绵的趴在榻上,撒娇:“姑姑,帮我揉揉腰……”这几天不过来了,她这身体到底没好全,要再养养,若是以前一晚上也未必是自己腰疼。
另一边,明西洛站在留有她气息的卧室内,目光肃穆、神情无动於衷,仿佛前一刻迷失放纵的人不是这具身体,清冷公正的如窗外刚升起的月光,更加肃穆清隽,无欲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