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短短几天之内,太后骤然薨了,丽贵妃被降为丽妃,太子被禁足东宫,一时之间,紫禁城内人心惶惶,宫人们都一身缟素,连讲话都压低了声音,到处一片愁云惨淡。

这天下午,林若轩一边往冷宫走,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孙子兵法十三篇都讲完了,是时候讲资治通鉴了,这么想着,他便在脑海中召唤系统“系统,系统”

嘟嘟嘟,系统已上线,亲有什么事吗

林若轩开门见山道“我想兑换资治通鉴的白话版。”

亲现在的积分为负呢,按规则不能兑换任何物品哦。

林若轩看了看任务面板右上角那个鲜红的“980”,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才能迅速增长积分啊”

建议亲积极做任务哦,比如去御药房偷白玉参哦。

“白玉参啊”林若轩有些头疼,本来他打算趁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去御药房围观太医们熬制“十全大补汤”,趁机偷走白玉参,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太后居然没能熬到六十大寿,就这么薨了。

系统还在叽叽歪歪亲要加油哦,除了白玉参之外,其他三种药材,亲也要努力收集哦。只有凑齐四种药材,才能炼制“四方回春丸”,才能给萧图南治疗旧伤哦。

“行了行了,知道了。”

林若轩退出系统后,忍不住仰天长叹,东岭白玉参、北漠骷髅草、南海鲛人泪、西域并蒂莲,听起来个个都不好搞,萧图南啊萧图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麻烦呢

想到萧图南,林若轩又想起了昨晚驿站送来的那封信,只觉得更头疼了。

辽东和京城相距甚远,书信往来也要耗费两三个月的时间,萧图南最近才知道了他做的一些“好人好事”,包括放了东厂地牢里那几个倒霉蛋、在疯狗嘴下救了季如雪、归还了城外徐家庄佃户的部分田地听到这些事情,萧图南大为欣慰,居然特地写了一封信来表扬自己,感谢自己愿意听他上一封信的劝说。

大哥,别那么自恋好吧,我又不是听你劝说才那么做的林若轩很是无语,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他刚刚穿过来没多久,就收到了萧图南那封劝自己“从良”的书信,时间的确对得上,也难怪萧图南那么想。

想到这里,林若轩不由得沉吟起来,之前那封劝说信,再加上昨晚那封表扬信,自己已经收到了萧图南两封信,要不要回信呢

毕竟先把关系打理一下,获得了萧图南的信任,以后也方便治病疗伤嘛可是一想到萧图南和林瓦儿那堆不知情的狗血纠葛,林若轩又觉得脑子疼,不禁犹豫起来。

他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季如雪的卧房门前,伸手推开门“殿下。”

季如雪正在床上低头把玩着一件小东西,他听见林若轩的声音,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抬头笑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林若轩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个小小的玉葫芦挂件,鲜绿欲滴,水色很好。

季如雪有些不好意思,随手把那个小小的玉葫芦塞进了枕头下面“这是母后留给我的。”

“哦,原来如此。”林若轩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端淑皇后的遗物。

“几个月前,我本来打算把这东西卖了,稍微换些银两,等到了冬天,好跟内务府买些炭火和棉衣现在倒是不用卖了。”季如雪顿了顿,轻声道,“因为有你了。”

林若轩心中一阵怜惜,看看孩子被逼成什么样了,连母亲的遗物都打算变卖,难怪后来黑化成那个样子,他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季如雪的头发“这是先皇后的遗物,殿下可千万收好了,也算是个念想。”

季如雪叹了口气“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殿下的母亲,一定是个端庄贤淑的大美人。”看小黑莲的样子就知道了。

季如雪轻轻点了点头“嗯。”

林若轩还想再安慰两句,季如雪却忽然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殿下,怎么了”林若轩赶紧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什么咳咳咳”

季如雪剧烈地咳了好一会儿,雪白的小脸都咳红了,才稍微缓过劲儿来,哑声解释道“这两天夜里有些凉,我好像伤风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咳嗽。”

林若轩沉吟道“那大约是着凉了。现在厨房里没有材料,要不我明天早晨过来,给殿下做一碗冰糖雪梨汤天气这么热,冰糖雪梨汤稍微冰镇一下,又解渴,又止咳。”

“咳咳咳”季如雪又咳了几声,才喘着气道,“无妨,林督主这几天就别过来了,免得我传染你。”

林若轩心中一阵柔软,这段日子以来,季如雪真的在慢慢改变,从最开始那只冷冰冰的小刺猬,到现在已经渐渐懂得关心别人了,自己这几个月的功夫没白花。

他安慰道“没事,没那么容易传染的。”

季如雪却很固执“要是传染了你,我心里会过不去的,你这几天就别来了。”

林若轩无奈道“那好吧,我过两天再来。”

这天晚上,季如雪躺在床上,一边默默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昨天晌午,他听下面的小太监说,太子在东宫禁足半个月了,一直非常暴躁,成天乱摔东西,这两天又觉得被很多人看着不自在,于是把东宫的禁卫军减少了一半。

一听到这个消息,季如雪立刻反应过来,季如渊马上就要来冷宫找麻烦了,十有就是这两天,而且多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为了这一天,自己已经准备了很久,就怕他不来。

季如雪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蓝色的深黑,而天边渐渐露出了一抹浅浅的鱼肚白,正是黎明前最安静的时候,也是人的警惕心最松弛的时候。

还没有来难道今晚不来了

季如雪不禁有些失望,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卧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季如渊冷冷地望着床上那个瘦小的身影,缓缓开了口“四弟。”

季如雪似乎睡得很浅,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便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门口的季如渊,不自觉地握紧了床边的拐杖,连声音都在发抖“大,大皇兄你,你怎么来了”

季如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瘸腿的单薄少年,慢慢露出一个狞笑“四弟不是很喜欢坐轮椅吗本宫今天就帮帮你,只要打断了四弟的脊梁骨,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那张破轮椅了。”

季如雪颤声道“大皇兄,你,你要是做出这种事情,就算父皇不喜欢我,言官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季如渊笑了“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我特别遣散了东宫的一半禁卫军,趁他们交班的时候,穿了太监的衣裳悄悄出来,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看见我,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了这里,而你被打坏脑子之后,也不会记得这一切。”

季如雪颤抖得更厉害了“真的没人看见你”

“当然。”季如渊狞笑道,“四弟,你想从腰瘫痪呢,还是从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季如雪猛地翻身而起,踉踉跄跄地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往旁边的耳房跑去,而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耳房的门

“啧,垂死挣扎”季如渊冷笑一声,拔腿便追了上去

冷宫里本就没几个太监,这一大清早的,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季如渊自然也没什么顾忌,紧跟着季如雪出了耳房后门,又穿过两道回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追进了后院小厨房“小畜生,瘸了还挺会跑的”

季如雪似乎已经慌不择路了,居然拄着拐杖,一头窜进了厨房地窖

季如渊心中暗暗冷笑,一个小瘸子,居然钻进了地窖,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猛地一掀下摆,紧跟着钻进了地窖,沿着窄小陡峭的木梯往下爬去,刚刚落地,一股浓重的酒香顿时迎面扑来,季如渊不由得微微一愣,怎么这么浓的酒味

地窖是用来储存粮食、柴禾、冰块和各种杂物的,又深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季如渊努力眨了眨眼睛,勉强适应着黑暗,眼前是一堆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墙角堆放着巨大的冰块,还有一垛垛的柴禾那小畜生藏哪儿去了

他正四处打量,忽然脑后风声凌厉,只听“砰”地一声,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中了后脑勺

这一下打得季如渊头晕眼花,他捂着后脑勺,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小畜生找死”

而后,他愣住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如雪已经轻盈地爬回了木梯最上面一级,他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火折子,微弱的火苗轻轻摇曳着,季如雪的神色看不清楚,只有那双狼一般的幽深眼睛,倒映着火折子冷冷的光。

“你怎么爬上去了你的腿”电光石火间,季如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往上扑去

可是已经晚了。

季如雪轻轻一扬手,火折子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在了季如渊面前,落在了满地流淌的烈酒上面。

“轰”火势冲天而起

“大皇兄,再见。”季如雪翘起一侧唇角,缓缓关上了厚重的地窖木门。

事情实在太过顺利,季如雪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他轻声哼着歌儿,从厨房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手,听着地窖里没声音了,这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

那晚在慈宁宫,他故意挑衅了季如渊,便知道对方一定会来寻仇,虽然季如渊被勒令闭门思过一年,可是按这位太子殿下暴躁的性子,根本等不了几天,便会偷偷溜出来,找自己麻烦。

当季如雪听到下面的小太监说,太子觉得东宫守卫太多,撤除了一半的禁卫军,他便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所以他故意装做生病,让林若轩这几天不要来冷宫,而自己则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季如渊这条危险而肥硕的大鱼。

昨天晚上,他寻了个空子,把那个讨厌的老太监张有德推进了后园的枯井里,又扔了些石头茅草下去遮掩,没有人发现张有德不见了。

而那个厨房地窖,里面除了冰块之外,还堆满了杂物柴禾,自己又在那些柴禾上浇满了烈酒,火势一定非常凶猛,等大火熄灭之后,季如渊也基本烧得不剩什么了。

张德福的身高和季如渊差不多,大家自然会以为那具焦黑的残骸,就是失踪的张德福,这种冷宫里的老太监,一般都席子一卷,随便拖出去埋了,连大理寺仵作的面都见不着。

太子在东宫失踪,冷宫地窖失火烧死了个老太监,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又有谁能联系到一起呢

等风头过了,再把那口枯井一封,更是万无一失。

何况,就算万一他也留了后手。

东方的鱼肚白泛起了金色,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季如雪一边拄着拐杖往外走,一边把整件事情仔仔细细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漏洞,便轻声哼着歌儿,慢吞吞地往卧房去了,他还得回去复习孙子兵法呢。

迎面过来一个小太监“殿下。”

季如雪心情很好,难得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小太监看了看他身后,疑惑道“殿下,林督主没和您一起吗”

季如雪呆了呆,心中莫名“咯噔”一声“林督主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的事啊。”小太监挠了挠脑袋,“我看见他直接去了厨房,说是要做什么冰糖雪梨汤。”

季如雪的脑海空白了一瞬,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我,我方才去厨房拿了点吃的,没看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