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轩躺在床上养了几天伤,纹身渐渐痊愈了,鲜艳的鸽子血慢慢褪去,只剩一点隐约红痕,就像季如雪所说的,只有饮酒之后,那个挺拔峻峭的鲜红“雪”字,才会完全浮现。
最近这几天,屋子外面忽然嘈杂起来,闹了四五天之后,又有人把窗户上封死的木条都拆了下来。
林若轩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趴在窗户缝隙处往外望去,而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原本长满杂草的冷宫院子,此时居然焕然一新,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杏树和梨树,如今正是浓春时节,杏花刚谢,梨花正开,雪白的梨花团团簇簇,仿佛云朵一般。
而且,干活的太监们也非常沉默,只是埋头苦干,根本不八卦聊天,完全不像之前那些碎嘴太监。
季如雪想干嘛呢林若轩不由得嘀咕起来。
晌午之后,季如雪又来了,这次他居然直接把林若轩打横抱了起来,出了那间阴沉沉的屋子,来到阳光明媚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除了两人之外,偌大的院子里一个外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只有满院洁白的梨花,还有鸟儿婉转的啼鸣。
季如雪把林若轩抱到一树梨花下面的石桌旁,小心翼翼地让他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又斟了两杯淡酒“我把院子重新弄了一下,先生喜欢吗”
林若轩疑惑道“怎么忽然想起弄院子了”
季如雪抿唇笑道“先生成了我的人,以后便要在这里长住了,我琢磨着,也不能一直把先生关在屋子里吧。先生还记得吗以前我骨折的时候,先生跟我说过,人要多晒太阳,才不会生病。”
“哦,原来如此。”林若轩心中迅速转动着念头,自己可以出屋子了,院子外面好像也很清静,这样是不是更容易逃跑了
季如雪看着他的样子,扯了扯唇角,漆黑的眼睛里却全无笑意“先生不用想了,我已经把紫禁城西北角全都肃清了,冷宫附近虽然没有人,但是再往外走,便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最好的金吾卫守着,先生出不去的。”
季如雪实在聪明得过头,林若轩心中暗暗叫苦,但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他又发疯,只能转移话题道“怎么忽然想起种梨花还挺好看的。”
季如雪的眼睛微微一亮“先生喜欢”
“嗯,喜欢。”
季如雪顿时高兴起来,喜滋滋道“我就知道,先生一向不喜欢牡丹芍药,反而喜欢杏花梨花,所以就让人移栽了数百株过来。”
林若轩看着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是哭笑不得,若不是纹身的地方还疼着,而且身上这袭纱衣里面连下裳都没有,他几乎要以为,两人还和从前一样。
他不说话,季如雪也不强迫他开口,只极其温柔地看了他一会儿,从他睫毛上取下一小片雪白的花瓣。
林若轩有些尴尬,只得没话找话说“这花开得真好。”
季如雪笑道“是啊,季如渊那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如那几个贱奴。”
林若轩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呆呆道“啊”
季如雪仿佛说漏了嘴,眼珠乱转一圈之后,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把那几个乱嚼舌根的贱奴杖毙了,如今都埋在下面做花肥呢,这些贱奴养的花,比当初季如渊养的花好多了。”
“你”林若轩瞪着他,整个人都傻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这是草菅人命啊
季如雪轻声道“那个时候,先生割了藤蔓,救了舅舅,扔下了我我气昏了头,在御书房里胡说八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些贱奴那么会嚼舌根。上次我在院门外面,听见有个贱奴说他说先生晚上叫得厉害,不知道是个什么狐媚样子,我一时恼怒,就让金吾卫把那几个太监,全都拉出去杖毙了。”
林若轩心中一片茫然,那些碎嘴太监虽然很讨厌,但是全部杖毙
他呆了许久,哑声道“就因为那个太监说我,你就把他们全部杖毙了可是,可是我那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
“是,是我逼先生那样叫的”季如雪忽然把头埋在林若轩的肩膀上,讨好一般轻轻蹭着,“先生,我好矛盾,我既想让他们听见你叫,让所有人都知道先生做了阿雪的人,每天晚上都要承受阿雪的雨露,可我一想到他们会偷偷想象你那种时候的样子,我就,我就受不了。所以从今往后,伺候你的都是聋哑太监,金吾卫也只能在外围守着。”
林若轩简直无话可说,还隐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季如雪把脸埋在他颈侧的长发里,轻嗅着那淡淡的雨后薄荷味,低声呢喃道“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装,装成先生喜欢的模样可是我苦苦装了那么多年,先生还是不喜欢我,还是喜欢舅舅那我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林若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装你什么意思”
季如雪闷闷道“季如渊是我杀的,我杀他之前就想好了,用玉佩嫁祸给季如瀚;李征是我杀的,我把他骗进山谷里,拧断了他的脖子,又纵马踩了他的尸体,然后说是女真干的父皇也是我杀的,我亲手用纱幔绞死了他,他的眼珠都凸出来了,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好像杀了一只羊。”
其实,某些事情林若轩已经隐隐猜到了,可是听季如雪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浑身阵阵发冷。
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反派boss这么多年,自以为养得很好,养成了一个大好青年,可是原来一切的一切,还是回归了原著路线,季如雪杀兄弑父,将萧图南下狱折磨唯一的变数,只是多了自己这个被关在冷宫的倒霉蛋。
季如雪又轻声道“还有,为了把季如海引出来,我把李文博在闹市凌迟了三千多刀,那个老东西叫唤了几天几夜,可是季如海根本没有露面,真是太狠心了。”
狠心他居然说旁人狠心
林若轩脑子里乱七八糟,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茫然了一会儿之后,他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发烫,猛然回过神来“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一点助兴的药而已,不伤身的。这些日子,先生一直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哪怕是假的,我也希望先生和我做夫妻的时候,能够动情”季如雪一边极尽温柔地吻他,一边极其强硬地把他按倒在石桌上,掀起了那薄薄的纱衣后摆
用药之后,林若轩果然十分动情,季如雪很是欢喜,连续几天都用药折腾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梨花树下,这样一边用药,一边吹风,穿的又是极薄的纱衣,林若轩身子本就弱,没多久就病倒了。
这一病,便是来势汹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