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乌淇淇最终没有锤爆严以律的狗头。
那晚上,她也没有给他洗衣服。
倒不是他忽然大发善心,而是严外婆让她去他们家吃饭。
严外婆名叫严苓春,是一名退休美术教授。
她曾经见她在院子里画那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猫,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画上扑下来挠她一般。
不但如此,严苓春女士做菜的手艺也一流。
乌淇淇拥有一副好厨艺,不但遗传父母,还有一部分来自严苓春女士的言传身教。
「小七,来尝尝这酸菜鱼。」
乌淇淇信心满满咬了一口,然后眉头微微一蹙。
外婆是不是把盐多放了几勺?
她启唇,正要说话,冷不防严以律在桌子下踩了她一脚,一副「你敢胡说我踩死」的模样。
看着严苓春女士投来的关切目光,又看了一眼严以律看似冷淡其实凶神恶煞的神色,乌淇淇从善如流把「好咸」两个字换成了「好吃」。
不但是酸菜鱼,连炝炒藕丁都咸了。
严以律面不改色,将满桌子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连乌淇淇都佩服严以律,他是味觉失常了吗?
吃完饭,按照惯例,她要去帮忙洗碗的。
收拾碗的时候,严苓春忽然看到了她掌心的伤口。
「小七,你受伤了?」
乌淇淇猛地记起手心的伤痕,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无所谓地摆手,「没关系,外婆,我用了防水的创口贴。」
再说了,她从小做家务,一双手早就粗糙不堪了。
「那怎么可以。女孩子一身骨肉最难得了,难得我们小七长得这般好,可要好好爱惜了。」
严苓春把挣扎的大黑放到了乌淇淇的怀中,自己端着碗去厨房了。
从小,乌淇淇就特别喜欢严苓春。
哪怕严以律平时总是暗地欺负她,她还是喜欢往严家跑。
严苓春温柔,有文化,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对她更像亲孙女一般疼爱。
她力气大,小时候控制不住和别人打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关注另外一方。
只有严苓春,总是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细细安抚她有没有受伤。
「小七骨肉好,要细心呵护。」
乌淇淇看着严苓春略微佝偻的背影,微微心酸,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外婆已经老了。
「外婆怎么了?」
严以律没有回答,大黑喵了一声从她怀中挣脱开,一跃跳上了高高的院墙,还得意冲她舔了舔爪子。
乌淇淇从小不受大黑待见,两人见面基本都要龇牙咧嘴,两看两相厌。
好在,乌淇淇逐渐长大,也懒得和一只大肥猫计较。
她记起严以律的衣服,蹭蹭蹭跟他上楼了。
进了房间之后,严以律正在换被子,他笨拙地抖着被单,卷着被子往被套里塞。
乌淇淇在旁边看得十分难受。
她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严以律。
「哼,也有你不擅长的事情。」
乌淇淇手脚麻利地扯住被子的四角,抖平了被单,又拿来椅子上的枕头,塞进了一边的枕头里面,装平之后她还拍了拍,让它变得更加蓬松。
「对了,你发现外婆有什么不对吗?」
严以律懒懒靠在窗前,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唇抿得紧紧的,样子压抑又沉静。
「你看什么?」
乌淇淇觉得严以律的目光有些奇怪,他眸色一向清冷,这会儿却是浓墨一般,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明明还是她的弱鸡竹马,但这一刻,乌淇淇分明觉得面前的严以律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没看什么。」严以律转过脸,也收回了那灼灼的视线。
乌淇淇耸耸肩,不懂这个时期少年多变的心思,她回头继续整理床铺,一边整理一边还说道:「外婆今天把盐放多了,她自己都没吃出来。」
严以律站起身子,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事实上,严苓春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记忆减弱,味觉失常,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这让严以律有些焦躁。
人对控制不住的东西,都很焦躁。
如逐渐年老的家人。
如自身无法掌控的欲/望。
「要不,周末带外婆去医院看看?」
乌淇淇一边说着,一边又顺手把严以律床边洗干净卷成一堆的衣服叠了起来。
严以律难得没有反对,他托着腮,一手撑在椅子边缘,看乌淇淇忙东忙西,感觉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乌淇淇从小就手脚麻利。
看见严以律又把洗干净的袜子塞到了内裤的那一格,乌淇淇爆发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袜子和内裤放在一起!」
严以律一脸无所谓,「你看不惯,你帮我弄呀。」
乌淇淇又气了,嘴巴鼓鼓的,像个松鼠。
在乌淇淇看不到的地方,严以律嘴唇浅浅勾了个弧度。
他总是说乌淇淇脸又大又圆,其实如她说的一般,他狡猾如狐,没一句真话。
她脸圆圆的,鼓起来的样子,十分可爱,想日……
她一定不知道,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第一次在夜里梦见娇弱白嫩的她的时候,有些阴暗的东西就在他的心里发芽了。
平静冷淡的外表下,藏着破坏的快/感,还有征服的欲/望。
一瞬间,他咬了咬牙,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
他扯来椅子的靠垫,挡在双腿间。
「你还要折腾多久?」
等乌淇淇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顺手帮严以律把衣柜整理好了。
只差在帮他把房间都抆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