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御史愣了一下,怒声质问:“楼通政的意思是,你们无罪,反倒是下官不明事理了?”
“不敢。”楼晏回身面对皇帝,“陛下,冯大人所奏之事,确为事实。然而,北襄太妃满怀爱子之心,甘冒大忌,入京探望,臣身为人子,如何能够无动於衷?这隐瞒不报之罪,臣当认。但冯大人言语中暗指我等包括祸心,臣万万不能认。”
法理之外,无外乎人情。
楼晏字字句句说得平静,又隐约透着母子不得相见的悲凉,叫人闻之落泪。
孝为天下之道,他不认罪,为的是母亲,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道理。
至於隐瞒不报之罪,治了又怎么样?冯御史告这一状,为的可不是治这么个小罪。
这一回合交锋,冯御史已经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另一名臣子站了出来。
“陛下!”
皇帝有点厌倦,问道:“余卿,你也要告楼晏吗?”
这位余大人否认:“谈不上告,只是楼通政的话,与臣知道的不太一样。”
“哦?”
余大人直起身,面向楼晏:“楼通政,你说北襄太妃私自入京,只是为了探视於你?”
楼晏颔首:“不错。”
“这就怪了。”余大人说道,“两日前,有一位北襄使者来兵部报到,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楼晏看着他。
余大人笑吟吟:“楼通政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楼晏淡淡道:“必然不是好话。”
“看来楼通政很有自知之明啊!”余大人扬声,“那位使者说,自打北襄王承爵,楼通政心怀怨恨,勾结王府旧人,妖言蛊惑,以至於太妃对北襄王误会重重,这才不告而别!”
冯御史闻言,精神大振:“楼通政,人证在此,你还要狡辩吗?”
楼晏却笑了笑,说:“下官倒有一句话,想问二位大人。”
冯御史哼了声:“有话就说!御前对质,又没有不让你说话,用不着装腔作势!”
楼晏点点头:“余大人方才说,北襄使者上告,下官勾结旧人,妖言蛊惑。请问,下官勾结了什么旧人,说了什么妖言?”
冯御史不禁向余大人看过去。
那余大人还未开口,楼晏又接下去:“我与北襄的渊源,诸位心知肚明。某在北襄王府十几年,请问,王府有旧人奇怪吗?”
当然不。身为北襄王府四公子,有自己的心腹才是正常的。
“下官早与北襄王反目,只要我与太妃联系,不管说的什么,想必北襄王都会认为,是妖言蛊惑吧?”
众臣中,凡有与兄弟不睦的,都忍不住点头。
可不是吗?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多说几句,兄弟就认为自己在骗老太太。
楼晏转过来:“如此,余大人所说的勾结旧人、妖言蛊惑,好像也算不上什么证据啊!”
余大人没再说话,冯御史却是不忿,喝道:“照你这么说,你们竟是一点错也没有了?”
楼晏淡淡道:“冯大人记性不太好啊!该下官认的罪,刚才下官不是认了吗?”
嗯,他认的罪只有隐瞒不报……
冯御史气炸:“楼晏!你避重就轻!”
楼晏平静以对:“冯大人这是讲不过道理,就开始撒泼了吗?”
这个词一说出来,无异把他跟市井泼妇对等,冯御史大怒:“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