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色(2 / 2)

春妆 姚霁珊 2550 字 16天前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扑。

纵使早有所料,然而,当整片青砖直直砸向面门之时,红药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

“哐当”,那砖地拍在红药身前,她四脚着地,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

嗅着微湿的青草气息,她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成了。

好好歹歹,她算是全了这出戏。

而她后半辈子的清福,经此一摔,便有指望了。

一阵喜悦涌上心头,红药几乎忘了方才的愤怒与颓丧,亦忘记了手掌与膝盖的刺痛,更未去管脚踝处钻心的疼,唯满心期待,好似那光灿灿的好日子,正朝她招手致意。

“红药!”直到她这一跤摔实了、摔死了,红柳方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惊呼了一声。

不高不低、不轻不重的声量,添一分则太响,恐会惊醒香梦正酣的主子;减一分则太弱,刘喜莲怕还听不见。

这分寸拿捏的,委实精到。

红药呲牙咧嘴地挣扎着站起来,将没受伤的手背掸着裙子,心底冒出四个大字:

老身服气!

如今带着脑子再看,这满院子可不就她一个糊涂蛋?

可笑她前世此时,她还以为自个走背字来着,直到几年后,才隐约咂么出点味儿来,却也始终一知半解。

“你可要紧?”红柳满面惶急,疾行两步,忽然又停下,一脸愕然地看着门后的石阶。

那石阶原是由几块条石拚成的,此际,正中的那块条石已然塌陷,红药方才应该便是踏在这块石头上,方才一跤摔倒。

“这石头怎么坏了?”红柳似是极为惊讶,两手牢牢扶着门框,小心躲开坏掉的石块,方迈步走了进来。

红药转过头,冲她咧了咧嘴:“我也不知道。”

此刻的红药,终是觉出了疼,笑容古怪而狰狞,与她的处境倒也贴合,并不使人起疑。

“呀,你摔伤了呢。”红柳盯着红药的裙子说道,面上有着再真切不过的同情。

红药没说话,只低头向身上看了看。

手掌已然抆出了血印,裙子也蹭破了,露出里头破了皮的膝盖,脚踝处更是火辣辣地疼。

仿佛……比前世伤得还重。

红药微微蹙眉。

方才那一脚,她是狠着心才踏出去的,莫非用力太猛,演过头了?

“这又是怎么了?”还未待她想明,刘喜莲已被这阵响动惊动,挑帘而视,一见此情形,她当即便沉下了脸。

“你作死啊?路都不会走么?”她摔帘子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骂红药,脸色极为难看。

摔跤就摔跤,偏在她该班儿的时候摔,这不是给人找不自在么?最近张婕妤正恼着她呢,万一被吵醒了,她这个班头必要吃挂落。

红药此时正疼着,倒也不虞演得不像,只苦着脸回道:“回刘姑姑,我……我不小心踩到那个坏掉的石阶,就摔了个跟头。”

刘喜莲往门的方向看了看,见那石阶果然坏了,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又是摔跤、又是石阶坏,怎么这糟心事都叫她赶上了?莫非老天嫌那三月的月例罚得不够,还要再来个雪上加霜?

再者说,红药若是伤个十天半月的,以钱寿芳那个死脑筋,必会说什么“该谁的班儿,谁领罪”,到时候,红药的差事就会全都落在刘喜莲的身上。

这可怎么成?

她好容易才熬到如今这地步,若再回头做杂役的活计,那不就又活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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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