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逃奴(1 / 2)

春妆 姚霁珊 5302 字 16天前

第410章 逃奴

“夫人,王妃回来的日子定下了,就在这个月二十三。”

东平郡王府影梅斋,鲁妈妈束手立在暖阁帘边,轻声地向红药禀报消息。

红药正埋头理帐,闻言只“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腊月二十三正当祭灶。

这日子口回来,也是有个由头。

红药心下忖度着,忽然觉出不对,猛地抬头看向鲁妈妈,蹙眉问:“就只有王妃一个人回来么?”

安氏呢?

她回不回来?

“回夫人,就只王妃一个儿回来。”鲁妈妈眉眼不动,语声不见起伏:

“王爷说了,虽然是年关,府里也用不着那么些人,三夫人又听说是身子不大好,留在庄上养着便是。

再一个,今年岁暮宫宴陛下都给免了,太后娘娘也说灾年里不宜铺张,咱们家乃是皇亲,自然要和宫里一样儿,能省则省,不好胡乱花销。”

红药挑眉听着,莫名有些想笑。

这由头倒是寻得巧妙,只是不大令人信服。

王爷手头可不缺钱。

据说他那几个铺面今年出息极好,徐玠又帮他弄了些旁的营生,油水颇足。

就在前几日,王爷还和潘体干搭伙儿在江南买了好些田地呢,庄头都派出去几个了,若论开销,谁能大得过他老家?

这会子倒来心疼节下那几两银子了,至於么?

不过,托辞虽假,王爷的意思却真真儿放在了明处:

朱氏留不下来了。

连安氏的开销王爷都想“俭省”,更遑论比她花用更大的王妃了。

“夫人,奴婢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倒是怪有趣儿的。”

鲁妈妈压低的语声响了起来,将红药自思绪中唤醒。

她弯了弯唇,顺着她的话头问:“妈妈且说说是怎么个有趣儿法?”

鲁妈妈便往前踏了两步,低声道:“奴婢听人说,王妃这回狮子大开口,定要府里把马车都派过去接她,还有王爷和几位老爷也都得亲去,还要金帐银纱、宫妆大服,不然她就不回来。”

鲁妈妈嘴角抽动着,说话声也有些不太稳当,续道:“据说,王妃这排场都是从话本子里学来的。”

她显似是有点忍不住了,面皮都在颤,唇角笑纹儿一圈一圈地往外扩。

“话本子?”红药张大了眼睛,心下极为震惊。

王妃如何会有这些东西?

她来了兴致,连声催促道:“快说、快说,这话本子又是怎么回事?”

鲁妈妈道:“回夫人,听说王妃最近没日没夜地看一个话本子,那名目奴婢也打听来了,叫什么《弃妃也有春天之风流王爷给姐爬》。”

说话间,她的嘴唇与面皮同时抖动着,肩膀也抽个不停,似是下一刻就要笑出来。

好在她忍功了得,到底没在主子跟前失礼,只是忍得太苦了些,整张脸都扭曲着,模样很是怪异。

红药倒是“噗哧”一声乐了。

这一听就是徐玠的路数嘛。

嗯,还别说,这书名儿起得真不错,让人有想看的念头。

好想看啊。

红药咳嗽了一声,提起帕子按了按唇角,将那颗蠢蠢欲动的话本子之心也给按了下去。

而后,她便低头在帐簿堆里翻了翻,从中抽出一册来,侧首笑问:“我说,王妃手头那话本子,该不会就是咱们素心书坊卖的吧?”

素心书坊亦是梅氏名下产业,前几个月才开张。

鲁妈妈此时已然调整好了表情,规规矩矩地道:“回夫人,是这么回事儿。”

红药点了点头,心下对徐玠佩服得紧。

这手段,简直防不胜防啊。

不消说,这话本子必是专冲着王妃去的,否则也不会好死不死地就让她瞧见了这一册。

闲闲打开帐簿翻了两页,红药的唇角便浮起一丝浅笑:

“金大嫂之前就与我说过,打从王妃去了庄上,大老爷和二老爷就轮着番往外书房跑,每回出来的时候,二位爷的眼圈儿都是红的。”

“是,夫人。听说三老爷和四老爷也去过几回。”鲁妈妈接下话头,语气十分平静。

徐直、徐肃乃朱氏所出,为生母乞情,实乃人之常情。

至於徐珩与徐瑞,不管他们乐意与否,一个“孝”字压下来,他们捏着鼻子也必须作出姿态。

“王爷原先像是有些意动,前几天还说要把宁萱堂收拾出来呢。”红药搁下帐簿,捧起茶盏吃茶。

此处并无外人,说话没那许多顾忌。

鲁妈妈低低应了个是,眼神有些闪烁:“这事儿婢也听说了。只这两日奴婢路过宁萱堂,见那院门上挂着大铜锁,房檐下头的蛛网吊得老长的。”

换言之,宁萱堂并无重开之日。

王爷显然改主意了。

红药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朱氏这是把自己给作死了。

原就犯了无可饶恕的大错,她却不思悔改,反以为拿住了王爷,殊不知反将了自己的军。

都是话本子给闹的。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女主?

皆不过芸芸众生而已。

红药咂嘴。

刘瘸子你可够阴的。

慢慢饮了一口茶,红药向帐簿子上看了两眼,换了个话题:“除了那什么弃妃,书坊里还有别的话本子么?”

若是有,那必须来全套的啊。

可鲁妈妈的回答却令人失望。

“回夫人,书坊只出了三种话本子,另两套夫人手上已经有了,唯这一套是什么专属赠品,只送不卖,因印得少,眼下已经断货了。”

“这样啊。”红药惆怅地点了点头,忖度片刻,又问:“这是不是就是爷常说的什么饥饿营销?”

“这个……奴婢也不大懂。”鲁妈妈仿佛也很困惑,皱眉想了一会儿,道:

“奴婢倒是听说,有隐了名姓的贵人花重金四处买这话本子,听说都是……”

她忽尔像是噎了一下,抿了抿嘴,便不往下说了。

红药先还没明白,转着脑瓜子琢磨了一会儿,终是恍然大悟。

那所谓“隐姓埋名的贵人”,只怕占八成儿在宫里。

也是,放眼整个京城,也就那地方的女子容易被“弃”。

瓜少人多么。

红药摇了摇头。

鲁妈妈见状,面现冲疑之色,旋即上前帮红药续茶,口中轻声道:

“夫人如今还是保重身子要紧,这养生茶也淡了,奴婢叫人泡些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