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在听见张舒玉传来的噩耗时,如坠梦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温情不敢相信,姥姥真的去世了。
直到隔日下午,她在谢征的陪同下赶回了东城,在殡仪馆亲眼看见老太太的尸体。
就躺在黑漆的木棺材里,案几上摆放着老太太的遗照,来悼念的亲朋好友很多,都在安慰着哭得眼睛发肿的张舒玉。
直至这一刻,温情才有一种从梦中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姥姥真的去世了,这世界上真的少了一个疼爱她的人。
亲朋好友过来安慰温情时,难免要盯着她身边的谢征看一阵。
老太太的丧礼流程走了三天,基本都是顾海帮忙操持,谢征也没少帮忙。
不少人为此夸奖谢征,还同张舒玉说,温情这是给她找了个好女婿回来。
丧礼的第三天,老太太的骨灰在东城城郊的翠屏山墓园入土。
墓碑距离温情姥爷的墓碑也就两三排的距离。
后来谢征才知道,原来温情的父亲、姥爷以及顾战的母亲也是葬在这块墓地。
所以送别了温情姥姥后,谢征还陪着温情、张舒玉、顾海,去了温情的父亲和姥爷的墓前拜祭。
墓地在山上,山上风大。
温情本就哭肿的眼睛,这会儿泪眼阑珊,落在墓碑上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张舒玉他们祭拜完便要下山了,温情还想多呆一会儿,谢征便留下来陪着她。
随着时间流逝,公墓这边逐渐人烟稀少,寂静萧条得有些阴寒。
谢征身姿笔挺,立在温情身旁,宛如一株长在这山上的劲松。
温情则是一朵娇柔的花,风一吹,谢征都怕她被吹跑了。
好在温情及时拉着他在她父亲的墓前坐下。
两个人促膝聊了几句。
“谢谢你陪我回来。”温情喃喃,扭头看了谢征一眼,眼睛微微红肿,是哭太多的原因。
谢征看得心疼,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身为你的男朋友,以及四舍五入的未婚夫,这些都是我理应做的事。”
温情被他那句“四舍五入的未婚夫”逗得破涕而笑,脑袋靠在他怀里,沉默中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倾诉欲莫名涌上来。
“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起过我爸的事,是吗”温情轻喃。
山风几欲将她的声音吹散。
谢征低眸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嗓,随后垂首亲吻她的发顶,最后将视线落在天际。
临近晌午的天空浮着薄薄的阴云,看着像是在酝酿一场雨。
静谧几秒后,他听见温情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其实我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不过我知道,我爸和顾叔叔以前是同事,他俩还是好朋友。”
“听我妈说,我爸的死是因为一场医闹事故,他为顾叔叔挡了刀。”温情口吻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故事里的人也不是她的父亲。
谢征静静听着。
温情说了很多。说完她爸去世的原因,又说起她爸妈的过去。
那些过去里还没有温情,她也是小时候听姥姥说的。
姥姥说她爸是个孤儿,是姥爷挚友的遗孤,被她和姥爷养大,后来长大了脱了户籍自立门户,转头就娶了张舒玉。
“其实我小时候恨过我爸,恨他当初逞英雄,给别人挡刀。”
“害我变成了别人口中有妈生没爹教的小孩。”温情说到这里,又掉起了眼泪。
但她却倔强地扬着唇角,让自己保持微笑。
她哭得没有声音,要不是听出她的声音在轻颤,谢征也不会察觉到她在偷偷掉眼泪。
他心里隐隐疼着,倍感无力。
最终也只能小心翼翼替温情抹去眼角的泪渍,当着她父亲的墓碑起誓,往后余生,会替他老人家好好疼爱温情,保护温情,永远对她好。
“逝者已矣,沫沫,你要节哀。”
“不管是叔叔还是姥姥姥爷,他们定然都希望你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温情点头,吸了吸鼻子,盈盈望住谢征,“我知道我就是很后悔,姥姥在世的时候,没能多陪陪她。”
“就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赶上”
谢征揉揉她的脑袋,声音也沉闷了一些“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怪你的。”
“她只要知道你现在很好,就心安了。”
温情咬着唇瓣哽咽,在墓地哭够了哭累了,方才被谢征牵着手下山去。
而就在温情上车前,她接到了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说是过两天要结婚了,听说温情在东城,特意打电话邀请她去参加婚礼。
本来就请好了假,打算在家里多逗留几天的温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正如谢征所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而她需要转换一下心情。
只是挂电话前,温情偏头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谢征,跟电话那头的老同学补了一句“那个我能带家属一起去参加婚礼吗”
正伸手扶着她的手肘,让她上车的谢征,肢体微僵。
被这墓地阴寒的风吹得冰冷的身体和心,蓦地燃起了火,逐渐回暖。
他刚才没听错吧
温情说的是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