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里的家眷们,有些直接被拉到了菜市口,交由刑部刽子手行刑。
有些则是按性别划分,女眷充入了教坊司。
男性则是关入东厂大狱,等所有人都抓齐之后,统一押送往各个边镇,充军戍边。
东厂的抄家抓捕的行动也未停下,不停地进出于京城各个官员的家宅。
抓人,抄家,两不耽误。
金银财物送入陛下内帑,而犯人则是被送入菜市口的刑场。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厂卫频频抄家官员,导致京城民众们,竟然已经习惯了京城官员被抄家的场景了。
在东厂缉拿官员时,有不少民众喜气洋洋地站于道路两侧,拍手叫好!
“抓得好!早就该把这些贪官给抓起来了!”
“少了这些贪官,咱们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了!”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
百姓们可不知道朱祐樘为什么要抓这些官员,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哪些是贪官,哪些是清官。
但他们知道,只要官抓得越多,他们的日子就越好过。
所以大家都是满脸笑容,使劲鼓掌,热闹得仿佛过年。
当然,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还得是菜市口的刑场。
菜市口刑场前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许多京城的民众,削尖脑袋地往前挤,只为一睹行刑时的场景。
刑部官员不得不派出许多小吏,维持刑场的秩序。
此刻,刑场上同样人满为患。
要处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刽子手都不够用了。
刑部郎中费举,在刑场主理此案。
他身上的官服上全是血迹,面容惶恐不安。
他刚刚还在午门前,打扫午门广场呢。
现在又因为刑场缺一个主理官,于是东厂番子又把他从午门广场上,带到了刑场。
费举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处刑,而且自己还深入处刑现场之中,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现在又要让他来主理刑场,处决其他犯人。
恍然间,费举好像体会到了,太祖高皇帝所在的洪武盛况。
官员们前脚刚在堂上,给别人判刑,后脚就跪在堂下,等待其他官员给自己判刑。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该行刑了。”
费举身边的刑部小吏见费举神情恍惚,于是出声提醒道。
“哦,是,是该行刑了。”
费举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竹签,扔其在地。
“全部枭首,即刻行刑!”
“是,大人!”
刽子手奉命行刑,一时间,刑场充满了惨叫声,尖叫声,和欢呼声,鼓掌声。
费举茫然无措,转头间,又见东厂番子正押着新一批犯人,前来刑场……
费举狠狠打了个冷颤。
此案过后,沉寂许久的东厂,一案成名!
天下之人,再也不敢小看东厂这个老牌缉事厂了。
东厂,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牵连上万人的大案啊!
……
紫禁城。
弘德殿。
朱祐樘坐上龙椅,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是,陛下。”
怀恩和牟斌两人恭敬行礼后,便退出了弘德殿。
只有汪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汪直拱手请奏:“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汪直侧身看了一眼,见怀恩和牟斌两人已经退出弘德殿后,才上前一步,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臣请陛下,允许微臣调查此案!”
朱祐樘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
“东厂不正查着吗?西厂又何必再进去掺和?”
汪直咬了咬牙,冒死直谏。
“臣以为,东厂办事不利!”
“东厂调查,只浮于表面,并未触及根基!”
“哦?”
朱祐樘轻轻点头:“何以见得?”
汪直将心中的想法,如实道来。
“臣以为,先帝遇害,绝不仅仅只是朝廷外官,凭一己之力就能办到!”
“先帝久居宫中,平时接触最多的,俱是宫中之人。”
“先帝遇害,宫外逆臣只是其次,最要紧的,还是宫中之人,出了问题!”
朱祐樘点了点头:“不错,朕也想过这一点。”
“不过朕之前,便已经清洗过宫中一批宫女太监了。”
“陛下,恐怕……此事不在下,而在上……”
朱祐樘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沉吟两秒后,朱祐樘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好生查查。”
“把一切,都给朕查清楚了!”
“还有,先帝之死,是后宫勾结内阁。”
“这件事你知,朕知,朕不信怀恩不知。”
汪直猛地抬起头来,对上朱祐樘深邃又凌厉的眼神,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惧。
“是陛下,臣明白!”
“明白就好,此案若办好,朕重重有赏。”
“下去吧。”
“谢陛下,微臣告退!”
汪直退出弘德殿后,朱祐樘靠在龙椅上,眼睛危险地眯起。
他右手不停地轻轻敲击着龙案,眼神慢慢落到怀恩呈上来的密信上。
“哼!”
朱祐樘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到了密信之上!
……
直到夜半时分,午门广场上,才恢复一新。
断肢残骸和鲜血,都已经没有了。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个时候,东厂番子才打开端门,让满朝文武离开皇宫。
文武官员们结队离开皇宫后,徐溥叫住了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位阁老,同时又喊上王恕,刘大夏两位尚书。
“诸位大人饿了一天,请来寒舍吃点东西吧。”
几位阁老尚书对视一眼,知道徐溥有话要说,便应允了下来。
“那就多有唠叨了。”
“有劳徐首辅费心了。”
“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推辞了。”
徐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请随我来。”
“徐首辅请。”
“诸位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