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西厂的二档头覃鲁,西厂你们知道吗?”
众农户齐齐摇头,覃鲁也不在意。
“你们不知道西厂没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西厂就是专门杀官的就行了。”
“哪个官员敢欺压百姓,我们西厂就杀哪个官员。”
“当今陛下特意下旨,令我们清丈天下田亩,将那些被官员勋贵,士绅地主们所侵占的土地,还给农户。”
“所以你们的土地若是被人强取豪夺的,立刻将事情原委报上来,西厂为你们做主!”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犹豫。
有人能为他们做主,当然是好。
但是口说无凭,若是他们真把冤屈说出来,而这些人又没有能力给他们做主。
那等这些人走了之后,继续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百姓。
覃鲁知道他们心里的担忧,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只是对着门外打了个响指。
“把人带过来。”
“是,二档头。”
门外的西厂番子听令,押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张海走进屋里。
张海面容凄惨,披头散发,神情呆滞,身上有着多处伤口。
并且在这么冷的冬天,身上的衣服不比农户们穿得多,手上脚上,耳朵上,都被冻出了疮。
冻疮上脓和血混着流淌,模样凄惨至极,哪还有半点顺天府府尹大人的模样?
“你们认识他吗?”
覃鲁指着张海,对农户们问道。
农户们齐齐摇头:“不认识。”
这也难怪,他们这些底层农户,哪有资格认识顺天府府尹这种地方一把手?
“不知道没关系,他就是你们这里最大的官,现在因为行贿受贿被我们西厂缉拿。”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这里最大的官都已经被我们西厂拿下。”
“你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把你们的冤情说出来,我们西厂一定为你们解决!”
农户们神情犹豫,有人想说,但又三缄其口。
因为欺压他们的并不是官,而是皇亲国戚啊。
西厂敢抓大明的官员,但大明皇帝的亲戚,西厂敢抓吗?
覃鲁见他们还在犹豫,又对西厂番子挥了挥手:“换一个。”
“是。”
西厂番子带着张海出去后,很快又推进了一个胖子。
此人的模样和张海差不多凄惨,满身的伤口,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身上衣服更是比张海还少,在外面被冻得嘴唇发青,浑身颤抖。
可当地的农户们看到此人后,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就要给他下跪。
“小的见过刘老爷!”
“站起来,不许跪!”
覃鲁一声厉喝,吓得农户们一哆嗦,连忙又站了起来。
“你们口中的刘老爷,不过也是西厂的阶下囚而已。”
“你们所认为的一切大势力,大背景,大官员,在大明皇帝面前,都如彘狗。”
“而我们是皇帝陛下派来,帮助你们拿回自己的田地的。”
“现在,你们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吗?!”
“这……这……”
有的农户还在犹豫,有的农户已经跪在了覃鲁的面前,大声喊冤。
“大人,我的田地是成化十六年时,被王家老爷强占过去的啊!”
“他们的那些家奴先是上来打了我一顿,然后威胁我不把田地献出来,就要把我和我的儿子活活打死,让我的女儿去给王老爷当丫鬟。”
“我没办法啊,他们说王老爷是皇帝老爷的亲戚,就算把我们全家都打死了,也没人敢管。”
“他们最后用五百文的价格,把我家二十三亩地都给抢走了!”
“二十三亩地啊,才给五百文,强盗也不是这么干的啊!”
“他们拿了我的地,然后又把地租给我,让我每年交二十石粮食为租金。”
“二十三亩地,地里的庄稼没病没灾,一年也只能种出二十七八石粮食。”
“交了租金,一年就七八石粮食,这让我们全家怎么活得下去啊!”
那人哭得涕泗横流,伤心至极。
一边哭,还一边向覃鲁磕头。
王源的淫威长久地压迫着这里的百姓,覃鲁的出现就像是一道亮光,刺破了黑暗。
并且这个人,还展现了能够撕破这道黑幕的实力。
至少覃鲁把为王家做事的刘棕拿下,就已经表明了西厂的态度。
既然如此,不妨就信西厂一次,赌一把。
赌赢了,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得多。
赌输了,反正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不下去了,横竖不过一死,不如拼了!
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