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安乐堂。
怀恩急得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赶到安乐堂时,只见一个小太监正在冰天雪地里,哆哆嗦嗦地候着。
“陛下呢?”
怀恩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跳得十分剧烈。
“小的见过怀公公。”
小太监连忙行礼,指着身后的屋子:“陛下正在里面,等着怀公公呢。”
怀恩看向那个屋子,只觉得脑袋发晕,眼前发黑。
这个屋子,他可太熟悉了。
那是朱祐樘在五岁前,一直居住的房间。
自朱祐樘被册封为皇太子后,这个房间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住过了。
现在这个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牌位。
而朱祐樘今天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召见怀恩。
怀恩已经猜出,今天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怀恩压抑着心里的恐惧,连忙走向面前的房间,伸手推开房门。
只见朱祐樘背对着房门,坐在房间中央。
在他的面前的案上,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刻着张敏两个字。
汪直低着头,沉默地站在朱祐樘的身后,似乎和屋内的阴影融为一体。
怀恩三步并做两步,跪着爬到朱祐樘面前,声音带着颤抖。
“老奴怀恩,拜见陛下!”
这个时候,怀恩没有贸然问起朱祐樘,召他觐见,所为何事。
怀恩伏在地上不敢作声,朱祐樘只是看向张敏的牌位,也不出声,汪直更是沉默到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房间里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门外的寒风,呼呼地吹。
良久之后,朱祐樘才看着张敏的牌位,低声开口。
“怀恩,你和张敏服侍朕多少年了?”
怀恩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脱口而出:“回皇爷,张敏福薄,只服侍了皇爷五年,就先去了一步。”
“老奴有幸,一直服侍陛下左右,除去老奴守孝陵的两年,过了年,老奴就已经服侍陛下十六年了。”
弘治十一年,先帝册立朱祐樘为皇太子之前,张敏就已经吞金自尽了。
“是啊,已经十六年了。”
朱祐樘轻叹了一口气:“朕还依稀记得,小时候住在这安乐堂里,是你,张敏还有吴皇太后,天天来照顾我。”
“你们是护着朕长大的,也是朕最信任的人。”
“可是,怀恩,你让朕好失望。”
朱祐樘这句话,在怀恩听来,无异于天塌了。
怀恩对着朱祐樘连连叩首,话语里已经带了哭腔。
“皇爷!老奴对皇爷,一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若老奴有做了半点对不起皇恩的事,老奴愿意以死谢罪啊!”
“以死谢罪?”
朱祐樘的目光转向地上的怀恩,眼眸间有深深的伤痛。
“以你犯的罪,朕恨不得将你凌迟!”
怀恩浑身一震,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陛下如此震怒,对他如此痛恨。
竟然要以凌迟来泄恨。
怀恩又继续磕头,力气大到将自己的额头都磕破了,鲜血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
“皇爷!老奴让皇爷如此生气,老奴该死!老奴该被凌迟!”
“但奴才愚昧,请皇爷明言,让老奴死个明白啊!”
“说!成化二十一年前后,你是不是私通内阁!是不是串谋后宫!”
“先帝毒杀案中,明明有后宫干预的痕迹,为什么东厂在后宫里,什么也查不出来?!”
朱祐樘压抑着怒火,沉声说道。
怀恩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飞快地看了朱祐樘身后的汪直一眼,而汪直一直低着头紧盯脚面,不发一言。
随后怀恩瞪大着眼睛,陷入震惊之中,一时间竟忘记了回话。
朱祐樘看怀恩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更加失望。
“说话啊怀恩,你哑巴了?!”
怀恩浑身一激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随后连忙开口:“回皇爷,成化二十一年,老奴是……老奴是因为……”
怀恩哆哆嗦嗦地,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说出他私通内阁,串谋后宫的原因。
随后怀恩再次将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下。
“皇爷,老奴要说的事情,有关于陛下。”
“请陛下不要动怒,否则老奴纵是万死,也不敢说啊!”
朱祐樘冷笑:“少废话,说!”
“是,是。”
“老奴在成化二十一年,之所以擅自私通内阁,又频繁地与当时后宫中的周皇太后,王皇后接触,是因为……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