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掌事太监赵允,带领着咸福宫所有的太监宫女,跪在咸福宫内迎接朱祐樘的到来。
“奴才,奴婢,拜见陛下!”
此刻,咸福宫内外,宫女太监共有数百人,大部分都是朱祐樘带过来的。
咸福宫内的人数不多,大部分都挤在咸福宫外,听候朱祐樘的吩咐。
朱祐樘心中着急,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进了闲云阁。
一走进闲云阁,朱祐樘的第一反应就是,屋子里好冷。
随后才注意到闲云阁内,寒酸的摆设。
朱祐樘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张婉儿,还有站在床头侍候张婉儿的茯苓。
他向张婉儿快步走去,茯苓连忙跪地行礼,张婉儿看到朱祐樘后,也急忙想下床行礼。
“陛下,嫔妾……”
“别动!”
朱祐樘叫住了准备下床的张婉儿,张婉儿当真便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朱祐樘快步走到张婉儿面前,拉住她的手,坐在了床边。
“朕来了……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陛下……”
张婉儿看着朱祐樘关切的眼神,感受着从朱祐樘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不由得哽咽起来。
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在面对多大的苛责和刁难时,都会咬牙硬撑下来。
但是当有人关心你时,又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伤心和委屈,甚至落下泪来。
此刻,张婉儿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被赵允故意苛扣衣食时,她没有哭。
被赵允将上好的红罗炭,换成廉价的杂木炭时,她也没哭。
但此刻,当朱祐樘拉着她的手,问她的手为何这样冷时,她哭了。
“陛下,嫔妾……嫔妾……”
朱祐樘看着张婉儿眼角不断流淌的泪珠儿,又发现张婉儿所用的床铺褥子是这样的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亏欠。
“符大海!”
“奴才在。”
候在闲云阁门外,没敢打扰朱祐樘和张婉儿叙旧的符大海。
在听到朱祐樘的声音后,连忙走进了闲云阁内。
“咸福宫的掌事太监是谁?让他滚进来!”
符大海看着闲云阁寒酸的设施,再感受着房间内冰凉的温度,心中顿时一跳。
符大海咽了口唾沫,心中也是把赵允给骂了千百遍了。
“赵允!还不快滚进来!”
赵允痛苦地扭曲着一张脸,后悔地都想去跳玉河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有一天,会亲自来看一个被他下令夺封,降位,并且幽禁的嫔妃。
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是万万不敢苛扣张婉儿半点物资的啊!
可现在,再说什么都太晚了!
赵允只能哭丧着一张脸,走进了闲云阁,跪在了符大海的旁边,哆哆嗦嗦地跪下行礼。
“奴才赵允,见过陛下!”
朱祐樘冷冷地看着赵允,目光变得危险。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苛扣张氏的日常份例的?!”
朱祐樘一句话,便让赵允跪在地上,梆梆磕头。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是奴才怠慢了张答应,是奴才做事出了纰漏!奴才知罪!”
赵允首先上来就把苛扣份例这件事,从贪墨说成了失职,大大降低了自己身上的罪名。
但赵允心里也委屈啊,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闲云阁的命令,可都是陛下您下的啊。
此举,不就相当于将张答应打入冷宫了吗?
苛扣打入冷宫嫔妃的份例,都已经是皇宫内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而朱祐樘此刻突然对此事发难,这不就是在甩锅吗?
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朱祐樘是在甩锅,这个锅赵允也得主动伸长脖子给接过来。
哪怕是一个小领导,出事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责任统统推给临时工。
更何况朱祐樘还是皇帝,他要甩的锅,没人敢推脱。
“你这个咸福宫掌事太监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大胆!你们咸福宫的人都大胆!”
就在朱祐樘训斥咸福宫一众宫女太监时,反而是床上的张婉儿主动出声为赵允等人求情。
“陛下,赵公公他们平时也还尽心尽力,恪尽职守,将咸福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纵使有错,也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咸福宫不能少了赵公公。”
听到朱祐樘主动为赵允求情,朱祐樘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张婉儿。
感觉张婉儿经过这两个月的幽禁,和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赵允和符大海两人心中也倍感惊讶,特别是赵允本人,心里更是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自己之前如此刁难张答应,没想到在他落难时,张答应竟然还愿意为他求情。
张答应,才是有菩萨心肠的好人啊!
实际上,张婉儿心里的考虑,要比这个复杂得多。
首先,这件事因朱祐樘而起,所以他即使要处罚赵允,处罚得也不会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