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司机好像完全放松下来，悠闲地哼着歌，将车子一路往前开。

我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憋闷的感觉逼得我十分焦躁。

我阻止不了这个家伙，救不了丁华，我也没办法帮助到叶青。

一想到叶青的状况，我更加焦躁了。

“到了。这里吧。”司机停下了车，这会儿非常遵守交通规则地打了方向灯，将车子靠边停。

丁华木愣愣地下了车子，一路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他也不过马路，到了十字路口右转，这样走了一段路后，到了河边。

这条臭河浜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熏得人头晕。

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走到这里之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丁华走到了桥，转头看了看下面黑臭的河水。他像是突然恢复了感官，身体晃了晃，整个人一个歪斜，靠在了桥的石栏杆，仍然没有站稳，从那栏杆翻了下去。

在他落水，或者说，落入桥下淤泥的瞬间，我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

好像看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前灯的两圈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和道路的白线。

能发现这条路是蜿蜒曲折的，那是因为那些白线是弯曲的，像是画线的工人喝醉了酒，将这段路的线条画得歪七扭八。还有是我自身的感觉。车辆在轻微地摇晃，方向盘时而向左、时而向右，转动的幅度并不大，却是不断转动着，如同小孩子在玩开车的游戏，假模假样地转着方向盘。

这一段漆黑的路和漆黑的环境很快消失了。

似乎是从那妙又诡异的隧道出来，周围亮堂起来。

远处高楼闪烁着霓虹灯，近处是昏黄的橘色路灯，每一个间隔很远，将道路分割成明暗不同的区域。

路间的线变得正常，笔直的白线、笔直的黄线，还有形成波浪的隔离栏……

可是，过了一个路口后，情况又变得怪。

斑马线是血红的颜色，隔离栏多了流淌的鲜血，双黄线变成了双红线，另一边的白线同样成了红线。

橘色的路灯好像正在往红色转变，远处的霓虹灯消失了。

下一秒，路灯的光芒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车前灯的两团光。

两个光圈的红线开始扭曲。

开车的人似乎能在高速行驶的时候，也分辨出道路的情况，跟着开始转动方向盘。

忽然，前方亮起了刺眼的白光。像是逆向有车开了远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轰鸣的引擎声呼啸而过，带起了强劲的风，刮擦着车辆。车辆的外框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有金属被撕碎的声音响起来，引擎盖忽然被掀开，撞在了前挡风玻璃，发出了一声重响后，往后飞去。

往后飞去的似乎还有一个猖狂的笑声。

透过车灯的光，能看到挡风玻璃的蛛状裂痕。

后视镜，能看到车后的光芒。

那是刚才开过去的车子发出的光。

这让摔在后面的车盖和那辆开远了的车变得影影绰绰，如同被黑暗吞噬掉一样。

车辆继续前进，又经历了几次这种明亮、黑暗的交替，有时候能看到路的行人、路边的建筑，有时候只能看到一片荒芜。

擦肩而过的车辆也有不少，要么是毫无接触，要么是充满恶意。

这辆车被人撞过，被人剐蹭过，还被挤过，差点儿从离开路面。

车子的两个安全气囊都被撞得弹了出来，车子前灯已经损坏，车位也被撞得变形。除了前车盖，有一扇门也不翼而飞了。

车子变成了老爷车，引擎里面冒着烟，磕磕绊绊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