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殡仪车也开动了，车灯打开，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车子缓慢加速，驶离了小区。

车子控台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红色的数字，给人一种残酷的印象。

除了车前灯和这几个数字，再无其他光源。

一路经过的居民楼都黑漆漆的，但似乎有人站在其，正往外窥伺。

没人开灯，也没人发出声音。

家属的痛哭声逐渐远去，变得时有时无。

气氛诡异而紧张。

从小区出来，进入城市的道路，我才发现不光是那个小区陷入了沉睡，整座城市都是如此。

没有路灯，看不清周围环境，不过，路应该只有这辆殡仪车在行驶，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店铺都关门了。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司机现在的意识没有这些信息，我现在也看不到这座城市的标志物或路名。

凌晨三点的出殡，很怪，但未必不是一种特殊的风俗习惯。

我可以肯定的是，司机现在是活人。

我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到了3点30分，车辆已经开了三十分钟，仍然没有到目的地。

一路，这辆车没有遇到红绿灯，笔直通过了三个十字路口。

“第四个，右转……”司机忽然喃喃自语一句。

车前灯的光芒，第四个十字路口出现。

司机打了方向盘，要右转。

嘭的一声巨响，右方传来了一声巨响，地面震颤，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地。

司机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缩，方向盘被他迅速转向了左边。

我听到了车子右边的铁皮响起了刺耳的刮擦声，车子向左倾斜，一百八十度掉头之后，右边的两个轮胎重新落地，疯狂转动。

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

后厢的棺材发出了一声响，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剧烈冲击，让棺材发生了移动。

“该死该死该死……”司机大声抱怨，咬牙切齿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再次转向后，一个甩尾，停在了原地。

“呼……呼……呼……”司机大口大口地喘气，打开了车内的顶灯。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前方除了车前灯照亮的区域，其他地方都是黑暗。

那两团重叠的光芒，有车轮胎摩擦留下的痕迹。

司机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看了眼后方的小窗户。

他的手颤抖着，摸向了控台的开关，但没有按下去。

长久的停滞后，他闭了闭眼睛，手一用力。

后厢亮了起来。

棺材还在那里，四个顶角被固定着，看起来似乎没有问题。

司机大大呼出一口气，将灯关闭，重新发动汽车。

这一回，车速很慢，缓慢前进。

我留意到了在司机的余光，控台的显示屏，那几个红色的数字发生了改变。现在的时间应该过了3点30分，到了3点40或3点50。那里显示的数字却是“02：99”，下一秒，变成了“02：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