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岛北站,小雨。
列车穿过稀疏雨幕,准确停在预定站台旁边。
车厢门打开,提袋背包的乘客鱼贯而出,各自散开融入车站消失不见。
左手提着笔记本,右手牵着不安分的马小芝,汤佳怡迈步走出商务车厢,身后跟着涌出一串随行人员。
山居悠然,奈何俗物纠缠,因为攒了一堆工作需要处理,她不得不中断度假,带着大女儿返回鹭岛。
天不凑巧,预订的归期正好撞上台风,9号台风“纳沙”、10号台风“海棠”相继来袭,在三百里外的玉融市先后登陆,双台风云系带来大量雨水,导致东部地区两百多个县市出现暴雨洪涝灾害,鹭岛很不幸地也在其中。
连续两天暴雨倾盆,机场和高铁站相继关闭,汤佳怡一行只好坐高铁抵达临近城市,休息两晚等到雨势稍缓高铁恢复通行方才上车返回。
和等在闸机通道外面的私人助理潘亦聪接上头,众人登上大巴,离开有着白色屋脊的车站,沿着街道朝着西南方的马宅驶去。
台风已经消散,其所带来的破坏却没法立即刷新恢复。
路两边不时出现倒伏的树木和散落的断枝杂物,让汤佳怡担心起了受灾情况。扭头看向私人助理,“小葱,你那里有没有最新的损失情况?先说说地方上的。”
后者早有准备,当即点头说道:“情况还不错,周边几个县市都受了洪灾,经济损失据说好几亿。不过咱们这边的水库老板都比较识相,地方上也及时转移了受灾群众,至今没有人员伤亡的通报。”
“那就好,等下你替我联系下相关部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咱们这边呢?”
“我记下了,”女助理连忙应下,接着报告说:“咱们自己的损失主要出现在农牧板块,佳境农牧上报水毁屋舍16间、绝收农田330亩、冲垮鱼塘57亩。其他公司上报的损失都很轻微,都是些景观树倒伏、玻璃破碎之类的小事情,就不细说了。”
“很好,”汤佳怡欣慰地点点头,“这次我跟先生都不在鹭岛,全凭大家自己努力才能顺利度过天灾。等他回来了,肯定会有个正式的说法。”
潘亦聪脸上闪过一抹喜色,所谓正式说法自然是加薪升职通报奖励之类。有了老板的亲口保证,她顿时感觉浑身充满干劲,过去几天顶风冒雨到处跑的辛劳疲累也就不算什么了。
停顿一下,汤佳怡又开口问道:“对了,小葱,动物园那边呢?动物们都没事吧?”
后者早有准备,当即应声回应:“情况还好,只有少量树木倒伏,湖塘水位过高,动物倒还安好,各种电子设备也经受住了考验。现在园方正在组织人手进行排涝修复,表示随时可以正式开园。”
她们口中的动物园,指的是位于海沧区南部京口岩山附近的野生动物园。
因为面积狭小、设施不足、地段偏僻、管理不善,动物种类数量偏少等多种原因,曾经的全省第一家野生动物园只风光了两三年,就在03年肺炎疫情后陷入困顿当中。
眼见经营状况越来越差,原老板将其甩给债主脱身,接盘侠的资金和能力也是一般,没能将动物园带出泥潭。后来更是破罐破摔,以经营不佳为由当起“老赖”,连续多年拖欠土地租金。最终,地方管委会在14年中将其告上法庭,索要积欠租金和违约罚款,并要求解除合同、收回土地。
事实清楚、证据也确凿,这样的官司显然不难审理。15年初,鹭岛中院做出判决,要求园方赔偿租金和罚款合计1700余万,并且勒令起在年底前搬走腾地。
消息见报,顿时引起本地民众热议。动物园位置偏,却也勉强算是位于市区边缘,眼见家门口开了十几年的动物园要撤销搬走,以后再想带孩子看动物就只能去岛内又老又小的中山公园动物园,简直叔可忍婶不能忍。
当是时,有好事者突发奇想,发围脖@马竞,请他出手保住这座动物园,路人群众看到纷纷点赞响应。
正好那时的马竞已经转职成为爸爸,由人及己,同样觉得动物园搬走不利于孩子亲近动物亲近自然,遂响应号召决定参与。鹭岛首富出马,海沧动物园运营方和本地官方自然要给面子,经过协商谈判,前者带走斑驴、白虎等“核心资产”及相关债务,去翔安狮头山另建新园,然后将京口园区的设施和剩余动物卖给马竞,后者专门授意旗下佳境自然基金会注册鹭岛动物园公司,全权运营这份资产。
新公司和国土局续签土地租赁合同,然后便投入资金拆除改造园内硬件设施,海沧动物园也因此封园谢客。
这一关,就是两年半时间。
位于翔安狮头山的新野生动物园已经在去年国庆时正式营业,京口老园这边却始终不见开园消息。
实际上,园区扩建和设备安装虽然缓慢,目前也已全部完成。动物园方面陆续从国内外引进一批热门动物填充馆舍,就连此前空置数年、一度只能拿小熊猫凑数的熊猫馆租借来了一对真正的大熊猫。
国外只有十几家动物园拥有长期租借的大熊猫,借谁不借谁全凭外交部做主。相比之下,国内动物园借熊猫就要容易许多,全国近70家大型动物园都有大熊猫展出。过于分散摊薄了专业兽医资源,再加上有些地方动物园经费紧缺,容易导致熊猫营养不良、刻板反应、生病受伤甚至死亡,每有曝光都会在网络上引发密集声讨。新海沧动物园摆出诸般优厚条件,由不得大熊猫中心不动心。
熊猫到了,动物园却没有大肆宣传顺势开业,显然有着其他的算盘。
一方面是因为佳自基金会资金充裕不急赚钱,另一方面也和马竞对新动物园的定位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