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前,赵有恭目不转睛的望着,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上布满泪痕,他的心犹如刀割一般疼痛。到了此时,还要瞒着她嘛?不,绝不,因为都要死了。
一阵响动,惊动了回忆中的樱婼,她抬起头,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叫喊,因为她看到一个全身包裹在黑暗之中的人。
“你是谁....”
黑影快步如风,伸手掩住了她的嘴。樱婼睁着泪光闪闪的眼眸,死死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感受着黑衣人颤抖的手臂,她竟觉得一切都像假的。
黑衣人在害怕?他恐惧什么?这一座破败的屋子里,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害怕?
“...苏...姐儿....”
那声音坚定、熟悉,又透着浓浓的慌乱,听那三个字,樱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美目,怎么会?不可能的,一定是听错了,是她太怀念那种感觉了吧。
摘下面纱,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此时那张脸满是愧疚,双眸早已被水雾覆盖。
樱婼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刚一直在想着的,她想念小郡王喊她苏姐儿的时光,而梦中就成了现实。玉手微微颤抖,一点一点摸向了那张熟悉面孔,明明很近,却仿佛相隔千里万里,觉得好慢,樱婼生怕晚了,梦境没了,那张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哥儿...是我在做梦么....”
“这不是梦,苏姐儿,你可恨我?”感受着那一丝熟悉的味道,赵有恭右臂发力,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坚强而温柔的女子。
声音犹在耳边,那张脸坚毅又温暖,手心满是温热的感觉,似乎真实无比。可....又怎么可能?她的凌哥儿变好了,脑海中朦胧一片,什么也思考不得,她唯有用力摩挲着那张脸。
心中有太多的想不通,不过那些还重要么?
樱婼感受到了那份真实,那一声声呢喃,眼神中的依恋,一如十二年前的那个秋天。
那时楚王府还叫蔡王府,院里有一棵两人怀抱的梧桐树,第一天踏进王府时,樱婼就看到了满地的枯叶,一个小男孩不断踩着枯黄的叶子。他背着双手,小脸高高仰起,仿佛一个小大人。
“喂,你就是太妃找来的小姐姐?”
“不能的....太妃说要让我跟你一辈子....”
两个小孩天真烂漫的话语,却逗得楚王一阵哈哈大笑,曾经的过往是如此甜蜜,只是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两个人都长大了,心思多了,话反而少了。
“为什么?为什么....”
樱婼不断的问着,她想知道什么,赵有恭一清二楚,禁闭房门,扶着樱婼坐在了榻上。赵有恭已经准备好说出一切了,他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樱婼有权利知道真相。
跪在榻前,赵有恭将下巴轻轻磕在樱婼的膝盖上。小时候,他就经常如此,那时樱婼总是喜欢摸着他的脑袋,讲些有趣的事情。
“苏姐儿,你知道么,这些年,我一直担心着你,我怕你会一气之下远走他方,我怕你会丢下楚王府再也不管不问....”
赵有恭轻声絮叨着,就像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只是眼中的热泪,早已浸透了樱婼的薄裤。
崇宁五年秋末,赵似在屋中不断地走来走去,他的脸上一副惊慌之色,仿佛末日到临了一般。贵为定国军节度使,原本什么都不用怕的,可赵似却担心不已,身为定国军节度使,却要镇守荆南,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么?
大约末时三刻,一个身穿红服的大太监来到了楚王府,此时他手里攥着一份密旨,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卫和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小太监还拖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精美的酒壶。
看到那个酒壶,赵似就惨然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他只是想去同州罢做一个真正的定国军节度使罢了,难道仅仅一个想法,就让当今圣上如此忌惮么?
那份密旨听都不用听的,赵似看着那个大太监,有些痛苦的说道,“杨戬,走到今日,孤王谁都不怪,只是可否放过他人?”
“蔡王殿下,官家说过,只要殿下平平静静的离开,他将保小郡王一世富贵平安!”
一世平安,也许这就是赵似最想听到的话了!